骑兵们在前，步兵们在后，不断冲击着人数聚集较多的区域。
流贼军被彻底打散了，战场上混乱一片，哭嚎奔跑，跪地求饶，拼死反抗，却总免不了刀光血影，人头落地。
到后来，视野里已看不见成建制的队伍，满田野都是狼奔豕突的流贼和三三两两各自追击的官兵。
分水镇里响起了喧嚣的唢呐声，一支穿着民间服饰的队伍从唯一可以通行的西门出来，由镇子南方绕到东边，慢悠悠逼近战场。
流贼们更是慌不择路，很多人干脆趴在地上，抱着脑袋听天由命。
宁路极目远眺，佐千户和大个牙将的身影从镇子北方不远处快速掠过，渐渐消失在西方苍茫的大青山中。
他朝紧跟着自己的郑如松点点头，两人一边砍杀挡路的流贼，一边悄悄远离骑兵队伍，渐渐地离开了战场中心。
“路哥儿呢？还有郑大叔也看不见了！”跟在大兄身后随着大队骑兵砍杀得无比痛快的谢国忠偶然回首，突然发现找不见宁路主仆，急忙大叫起来。
谢国豪勒住马，四下张望了会，摇头道：“找不到，或许下了马，现在这么乱，我们必须紧跟这队骑兵，等战后再找吧，希望他们命好。”
两人说话当口，宁路和郑如松已经从分水镇内看不到的北方两里地外，通过一座白莲贼临时搭建的浮桥，跨过苕溪，渐渐靠近大青山。
郑如松转过脸问道：“路哥儿，你非要现在就出手吗？”
宁路严肃道：“是的，这是个最好的机会。”
郑如松憋了会，忍不住说道：“可他毕竟是朝廷命官，仅仅为了几匹马和几袋粮食，真不至于啊。”
“我还真不是为了那些财物，要知道玉佩地图上这个佐大人的红点可是亮得吓人，仅次于只见过一次的幽浮了。”
心中想道，宁路笑着对他说：“郑叔，到时候你用弓箭替我押阵，我来会会这个所谓的通脉高手。”
“路哥儿，他有罡气，不要轻敌！”郑如松慎重提醒，见宁路只是淡然点头，心中暗暗叫苦，满心希望这个跋扈的佐大人可以与白莲贼牙将同归于尽。
他们沿着大青山脚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一些痕迹，这两个人显然是一路打斗着进了山。
找了一处隐蔽的山坳把坐骑系好，宁路二人沿着被暴力开出来的山路追索下去，刚走了一里多地，就听到前方传来了狂怒的吼声，便连忙趴伏在地上匍匐前行，钻过一片草丛，在一块岩石后停下来。
不远处不断传来兵器相撞的巨响，还有佐千户和那牙将的呼喝声。
宁路慢慢从岩石边探出小半个脑袋，前面松林间的一小块空地上，两团影子交织在一起不断碰撞分开再次碰撞，周围被卷到的树木断折倒伏，形成一个圆圈。
“啊！”两声闷吼响起，场内终于停顿下来。
佐千户左手耷拉下来，那把铁锤落在手边，他的右手持刀插入牙将的胸膛，牙将圆瞪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双手想要收回来去握住刀刃，却怎么也动不了。
“嘿嘿，废了一条左臂，总算抓住你的空档，不亏，不亏！”佐千户嘿嘿笑着，想要抽出腰刀，却也不能动弹，看情形是脱了力。
“等会我发声，你就射箭，能射多少射多少！”宁路小声吩咐了句，起身拿着腰刀慢慢走过去。
“佐大人，我来替你杀了贼将！”
“宁路吗，你来得倒是及时，此人已被我刺破心脏，你只需轻轻一刀就可将他毙杀。”佐千户根本就没有转头，声音微微有些发喘。
宁路小心地绕到两人另外一侧，在还有一丈距离时停下，盯着佐千户的脸，“学生有个问题，如果我杀了这个牙将，不知道佐大人会为我请功否？”
佐千户毫不犹豫答道：“那是自然，杀逆贼牙将者，赏白银千两！”
宁路笑眯眯看着他：“我还是不敢相信，要知道我的八匹马和那些粮食，同样不值千两，不知道佐大人会不会还是像上次那般自己拿了，毕竟这牙将说穿了还是大人杀的。”
佐千户振振有词：“那是战事需要，你不要怀疑本将人品！”
宁路冷笑道：“不知道那些被大人冤杀领功的无辜百姓，是否也曾相信过大人的人品？”
佐千户愣了下，脑袋终于转过来，阴沉地看着他：“你想作甚？”
“大人，小心暗箭！”宁路忽然面露恐惧，看着他身后，佐千户急转头去，宁路一跃而起挥刀砍下，“去死吧！”
“当！”佐千户一把从牙将身上抽出腰刀，横在头顶挡住了刀，瞥了眼身后掉落的一支箭，阴笑不已：“嘿嘿，果然心怀不轨，都告诉过你了，我有罡气不惧刀箭，为何还不死心呢，今天就让我送你归天吧。”
郑如松此时跳上岩石，双手不断拉动，短短一瞬，连续射了三支箭过来。
“呱噪！”佐千户怒吼一声，转身挥刀，将来箭一一砍落，等再回身时，见宁路捡了地上铁锤，双手高举着砸了过来，连忙举刀挡住。
一百多斤的铁锤，宁路拿着特别顺手，他咬着牙往下狠命砸击，“你有罡气了不起，看你能不能挡住我的大铁锤！”
一下，两下，三下。
佐千户已被铁锤笼罩，仓促之间无法移动，只好双手握刀，不停抵挡，身后还不断有箭射来，虽然暂时还射不穿罡气，可总是需要分心维持罡气，心中烦躁之意渐渐翻滚。
“当啷！”腰刀禁不住连续重击，终于断了。
佐千户脸色发白，宁路面露喜色，高高跃起再次砸下，这下佐千户只能用右手来抵挡了。
“啊！”一声惨叫，佐千户的右手耷拉下来。
“再来，这次是脑袋！”宁路毫不迟疑再次挥锤砸下。
“宁路，我保你一个官身，你切勿自绝于朝廷！”佐千户终于露出惶恐神情，大叫起来。
“去死吧！”宁路咬着牙狠狠砸下。
“噗！”脑袋如瓜般碎裂，红白之物四下飞散。
宁路急着到退几步，扔下铁锤，瘫坐在地上，大声喘息，很快他又捂着胸口站起来，捡起佐千户的腰刀，走到倒地牙将跟前。
牙将眼睛圆睁着，呆呆看着他，嘴唇嚅动着说不出话。
“我替张家村的人送你下地狱！”宁路说了句，把刀插进原来的伤口，用力一搅。
“张家村？”牙将口中不断流出鲜血，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路哥儿，我们杀了他？”郑如松举着弓箭小心走过来，呆呆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是啊，我们杀了他！”宁路把刀放到佐千户右手中，露出一个快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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