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成薄唇紧抿，半晌后才缓缓吐出一句，“她只是台机器，她只是在执行自己的程序。”
“即使这个人不是我，她也一样会这么做。”
“那么你希望她能够一直照顾你吗？”Stephan问。
希望吗？
握紧手机的指节渐渐泛青，何东成没有回答。
他这种反应，向来都是默认的态度。
“这种情况应该是个好现象，”Stephan笑道，“CHEN,每个人都有欲望诉求，你对A36产生欲望，说明你已经在慢慢打开自己的内心，你想要获取更多的情感和生理上的慰藉。关于人与机器人之间的性与爱恋的态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如果你不能接受A36成为你的伴侣，那么寻找真正的人类伴侣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
“我尝试过，”何东成打断他，“但她身上的味道叫我难以忍受。”
“你是说……体味吗？”
“……”
何东成尴尬道，“不是，在她靠近的时候，我会产生强烈的不适感。”
Stephan笑了笑，“这样啊，不过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个难题，因为你心里清楚A36是个机器人，或者说无论她再逼真，你都没有把她当做一个真正的人，她在你眼中，只是个人类形态下的物品，所以你能够毫无压力地释放自己的情绪，而在面对人的时候，过往不愉快的经历会对你的社交产生障碍，胆怯，厌烦，都是重新投入社交后的正常反应。”
“所以，”Stephen热情地鼓励他，“如果有你觉得不错的女孩子，你就大胆地试着与她交往吧。爱，从来都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何东成沉默地听他说完，“好，我会去尝试。”
“七七姐，有人找你。”
陈七七刚拍完一场群戏，正在化妆间卸妆。
她在一部民国戏里演个交际花，穿旗袍，化浓妆，头上还要盘云髻，四十集的电视剧，她出十来场戏，二十几句台词，她闭着眼都能背出来，毕竟都是什么“啊，都督您来了，”“啊，都督您又来了……”
然而即便这么个小角色，她也是跟十来个小网红争半天得来的。
群演化妆间里，十来个人才有一个化妆师，自是没工夫管他们卸妆，陈七七自己坐在化妆镜前拽着劣质的珠花，夹子缠了头发，她气急败坏地扯，就是在这个时候，小助理珠珠突然跑过来说有人找。
她没好气，“大呼小叫什么？没看到我正在卸妆呢。”
陈七七外表清纯较弱，脾气其实并不怎么好。
珠珠忙道歉，小声道，“一个男人，说是NEWWAY集团何总的秘书。”
嘶的一声，陈七七倒吸了口冷气，方才因为吃惊她手用力过猛生生拽掉一撮头发，她紧紧握住珠花，已然顾不上疼，只是瞪大着眼看珠珠，“你说是谁？”
“何总的秘书。”她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他给的名片。”
陈七七紧紧盯着名片上的字，半晌才缓过神来。
她张口就想叫助理把人领进来，须臾又想起前天晚上男人捉摸不定的态度，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说话。
林杨在片场的化妆间外等着，狭窄的小道，工作人员和奇装异服的群演来来回回走过，陡然见着这么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讶异的同时都纷纷朝他打量。
毕竟是做着高级总裁尤其是何东成那种杀伤力巨大的冷面总裁的秘书，在面对任何异状时，他已能完全做到面上波澜不惊。
至于心里，他这会儿正在疯狂八卦，这位总裁特意叫他千里迢迢送钱送香水又约饭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前两天他去送衣服的那个，是同一个吗？
正想着，一个穿着蓝色开叉旗袍的女人朝她款款走来，红唇一字眉，身材凹凸有致，头发似乎是刚放下来，带着不服帖的曲线。
林杨心里略有些失望，虽然女人长得也不差，但怎么说呢，配何总，总少了点味道，至于是什么味道，他又说不清。
“陈小姐是吗？”
林杨挂起职业的礼貌微笑。
“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陈七七也微笑回应。
林杨将手中的两个袋子递过去，“陈小姐，这两个袋子，一个是您前天晚上所得的报酬，何总说物归原主，另一个是何总亲自为您准备的礼物，另外……”
听到礼物两个字，陈七七心脏一抖，想低头去看看是什么，但忍住了。
她知道有钱人的通病就是最怕人图他钱，于是为表明自己视金钱为粪土，忙打断林杨的话，往后退了一步说，“抱歉，这些东西我不能收。麻烦您告诉何总，能陪何总玩得开心，已经是七七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林杨本来还要说晚上共进晚餐的，结果话没说完，就被对方干脆地拒绝，他顿了顿，一时拿不准对方是因为讨厌总裁，所以连送上门的钱都不要，还是对方以退为进，想要总裁亲自来送。
沉吟片刻，他说，“陈小姐，这些东西是陈总特意交代，务必要交到您手上的，若是您不接，我这做属下的也不好交差。”
陈七七咬紧下唇，一副为难的样子。
林杨体贴地给出建议，“这样吧，如果您实在不想接受，我可以随时带您去见何总，您可以当面回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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