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生活怡然自得,虽然比之东海艰苦许多,却也别有乐趣,姒七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倒恍然有些理解药仙人了。
只是这山间小茅屋委实小了些,策予当初建房子时只给自己搭了个简陋的房间,姒七这几日不得不委屈的和他挤在一张床上,嘴上说委屈,暗地里其实占了不少便宜。
策予一开始时是规规矩矩的,后来见自己偶尔亲昵的碰她一下她也不反对,很有些助纣为虐的意思,于是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发展到了只要姒七一躺下立马会被他箍进怀中的地步。
这日策予照旧将她箍在怀里,闻着她秀发间的淡淡幽香哑声问道:“我与你真的是夫妻吗?”
姒七掷地有声:“当然了。”未婚夫妻也是夫妻嘛!
策予喟叹一声:“我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我是神仙,还有个天仙妻,你我即是夫妻,是不是……”
他顿住话语,又埋头在她发间狠狠嗅了嗅,他很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却又怕冒犯了怀中的姒七。
姒七拥有着和他在凡间的记忆,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她觉得自己是不能拒绝他的,并不是因为和他有婚约,而是,她也很羞耻的想和他做那榻上交颈的鸳鸯。
他最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紧抱着她,她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抬头借着窗外不甚明亮的夜色看他,他的眉目很朦胧,带着些许坚毅,她伸手描摹他的眉眼,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神仙了。
次日二人去深山采黄精,姒七跟着策予进山好几次了,也凭着记忆在繁茂的林草间找寻出一条稀疏的路来,她仗着身姿轻盈走在前头,将策予远远丢在了身后。
策予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他看到了一颗人参。
他走上前拨开杂草细细查看一番,心中狂喜,人参他不会认错的,这颗人参草头顶几颗鲜红的果实,仿似圆形的枸杞一般,他蹲下身子正欲握住,却见眼前一花,人参草不见了踪影,他抬头四望,只见不远处一个膝盖高的红肚兜娃娃匆匆跑远了。
他急忙拔脚追去,那娃娃个头小,跑的却快,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策予马不停蹄的追,忽然一个不慎,脚下一滑滚下了山坡。
姒七在前方等了许久仍旧不见策予跟上来,她折回去寻找,却发现一路上都没有他的踪影,她上了云头四下张望,只见他不知何时躺在一处缓坡之中,额上还有几处擦伤,身上满是乱草。
她急忙落在他身旁,抱起他的上半身,拍了拍脸:“策予君?”
策予没有反应,姒七心一沉:“策予君,你不会死了吧?你如果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你这张脸了。”
她还待说些什么,却见策予猛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讶异的光。
姒七被他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了?”
他忽然大力握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激动:“小七。”
姒七歪了歪脑袋,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七,你刚刚说了什么?”
姒七回过味来了:自他失忆之后,他只唤过她几句“娘子”,如今策予唤她做“小七”,必是想起什么来了。
她顿时有些心虚:他若是找回来记忆,一定知道自己坑骗了他。
策予追问道:“小七刚刚说了什么?”
姒七张了张口:“我说你如果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可惜了这张脸。”
策予忽然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神情激动:“对!就是这句!怨不得我总觉得连玉有哪里不对劲,原来当初救我的人不是她。”
姒七哑然:她的记忆中并没有搭救策予神君这一幕呀!她与他初见是在东海的大花园中,而那时策予和连玉的绯闻已经传的满天飞了。
她有些乱:“策予君,你会不会搞错了,我不记得救过你呀!”
策予却笃定道:“就是你,我不会记错。当初救我的人,是你也不是你,确切的说,是前生的你,当初你还给了我上万年修为,所以我少年得成,在同龄人中佼佼领先。”
姒七这算是听明白了,当初救策予神君的是玄凰上神。
“那连玉是怎么回事?”
“我当时被神兽所伤滚下不周山,不周山中常年积雪,我又身受重伤,冻僵了过去。迷糊间听到有人问我是不是死了,还说可惜了这样的好样貌,她为救我渡了一万年修为给我,只是我醒来时却看到连玉在照顾我,我总觉得连玉的嗓音和恩人的不相似,却安慰自己是因为冻糊涂记错了,后来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她想要的我都给她了。”
姒七听了简直想捶地:自家那俊朗又温柔的未婚夫君居然给连玉当了那么多年的护花使者,想想都亏大了。
她腾的站起身:“走!我们去和连玉对质。”
策予的神色有些迟疑,在地上坐着没有动。
“小七,你若是去找连玉,势必会知晓一些不太好的事,而我,是不想让你知道的。”
姒七知道大约是关于封存在神珠中的记忆,策予这样阻挠,她却心痒难耐更加想知道了。
她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原谅你?我这么善良这么好骗,只要你说一句你是身不由己,我就既往不咎了不是吗?”
策予暗自摇头:她是真的好骗,所以当初会信了连玉,他也以为她好骗,所以放心的送连玉回青丘。可是他忘了,他从不曾骗过她,只那一次,他就没有了解释的余地。
越信任,越无法忍受被欺骗。
可是这一切终究是要面对的,逃避不是办法,策予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他不过是想尽量的拖延下去,让她和他的甜蜜记忆多些、再多些,多到她可以对他既往不咎时,他再不疾不徐的将往事还给他,好让自己体面些。
但是姒七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她召来祥云不由分说上了云头,策予见状,只得无奈的爬起身,纵身一跃上了云头,与她同乘,一道往青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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