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最后一抹残阳被浓厚云雾遮蔽，显得黯淡毫无生气，就如同白虎帮治下的河东。
“先生，要不要进来坐一会，我帮你敲敲背，捏捏腿。”
一栋低矮的残破小屋旁，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向过往行人吆喝，几名路人看了眼女人已略有发福的身材和厚到可以包饺子的粉底，发出一阵不加掩饰的尖酸嘲笑：“阿姨，拜托你，都这个年纪了就别出来卖了，待会结账，是你给我钱，还是我给你钱啊？”
被唤作‘阿姨’的中年妇女呸了一声，“滚滚滚，老娘今年才二十九。”
“哈哈哈...二十九？我看你像九十二！”路人与同伴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女人骂了几声晦气，掏出香烟点燃，随意的扫了一眼，在目光的尽头，出现了几名摇摇晃晃的身影。
女子大吃一惊，连忙扔掉香烟躲到小屋后头。
她当然认识这几个男人，他们是河东当地的几个粉仔，也就是吸毒者，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不久前，她辛辛苦苦赚来了几千块钱就被这帮王八蛋给抢了去。
“老天爷不开眼，怎么不打个雷劈死你们这帮王八蛋。”女人小声诅咒。
低矮房子附近，有间极小的便利商店，小到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是在门口摆了售卖烟酒日常用品的招牌。
超市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身材有些消瘦，正把一箱货物往货架上搬。
“孩子他爸，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下个月的房租怕是交不上了。”老板娘放下账本，饱经风霜的脸上凝聚出一抹愁容，看着坐在柜台旁安静玩玩具的儿子，她深深叹了口气：“都怪我……做事冲动。”
“别胡思乱想，盘下这家超市，是我们共同的主意，别往自己身上揽，要怪就怪醒刘的那个王八蛋，坑我们，下个月咱就搬走。”老板愤然骂道。
他们一家三口是寻州本地人，半年前搬到河东，这家店是他们用这些年的积蓄盘下来的，原老板姓刘，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河东生意很好做，要不是妻子怀孕要回娘家安胎，需要他在身边照顾，他怎么也不会把这‘旺铺’对外出售。夫妻俩将信将疑，揣了个心眼过来实地考察。谁知，刘老板为了能顺利将小店售出，雇佣了当地不少粉仔当托，本分的夫妻哪晓得这里面的弯弯绕，还以为生意真的很好，没过几天就把钱转给了刘老板，艰难生活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如果这家小超市仅是生意差，他们能忍，只要能维持生计就好，让他们不能忍的是，店铺隔三茬五就会被小偷小摸光顾，而这附近的妓女，粉仔也太多了些……
“白起。”老板娘唤道。
“妈妈，这么了？”五六岁的小男孩听到母亲叫自己，赶忙丢下玩具，跑过去。
“把垃圾扔了，顺便买些调味料回来。”母亲给了儿子一些钱。
“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不假，在同龄孩子只知道跟父母撒娇的时候，小白起已经能帮着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小白起抓起钱，往外走。
忽然，几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面前，遮蔽了昏黄的灯光。
“别挡路，小鬼。”为首一人按住小白起的脑袋，轻轻一推，满打满算不过几十斤重的小男孩立刻就是一个重心不稳摔倒。
“你干什么！”小白起愤愤地站起来，不哭不闹，只是用力掸去身上的尘土。
粉仔笑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转身进了超市。
“欢迎光临，需要什么自己看。”老板娘招呼道。
“你们这老板呢？”为首的粉仔问道，眼睛四下踅摸。
“我是老板，你有什么事？”男子走过来疑惑道。
“哦...你是老板啊。”粉仔笑着舔了舔舌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匕首，阴笑道：“老板，我们兄弟几个手头有点紧，你看你介不介意借点钱给我？”
“没有生意，哪来的钱。”男子愤懑，倒也不跟他们计较太多，指了指抽屉，“都在里面了，你们看着拿吧。”
一名粉仔打开抽屉一看，不由恼道：“我操，大哥，都是零钱，加起来都不够咱们吸一顿的。”
被唤作大哥的粉仔，看着同伴取出来的散碎钞票，不由怒上心头，挥舞匕首骂道：“狗日的，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乞丐吗？这点钱就想打发了我们？钱藏哪了，说！”
“我们真没钱了。”老板娘小心翼翼道：“这几个月，我们都在亏本……钱都花光了。”
“去你妈的没钱。”粉仔勃然大怒，一巴掌拍飞桌上的零碎，匕首指向男子，“赶紧给老子找钱！没钱，老子就弄死你们！”
男子顿时就怒了，咆哮着一把抱住粉仔手臂，对妻子吼道：“快报警！”
粉仔惊怒，用力抽臂，可长年吸食各种毒品，身体早已被掏空，那有力气对抗正值壮年的老板。
“他妈的，你们几个看戏啊，还不过来帮忙！”粉仔头目一声吼，四名同伴这才反应过来，咒骂着齐齐扑向男子。
男子双拳难敌四手，混乱中很快被制服。
粉仔头目望着被制服，却还在拼命挣扎的男子，双目赤红。
没弄到钱买毒品也就算了，还让自己在小弟面前丢脸！
一想到待会毒瘾发作时那种万虫噬心的痛苦，粉仔头目不由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是将匕首狠狠捅进了男子的心脏。
男子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孩子他爸！”老板娘惊呼。
“大哥？”几名粉仔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老大出神。
粉仔头目拔出带血匕首，面露狰狞之色，“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他们，免得警察来找我们麻烦，把这娘们给我按住！”
“是，大哥！”
“不，不…！不要！”女子的嘴被一只大手捂住，匕首在下一秒穿透了她的身体。
“爸爸！妈妈！”背后一声稚童惨叫，让五名粉仔齐刷刷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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