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边疆急报。”大殿外传来内侍不高不低的声音。
赵祈五指一展,狠狠搓了一把他的腰腹,褪身离开,“暂且放过你。”起身前,他抽过榻上叠得齐整的毛毯盖到金枬颜身上,这才转步离开。
直到听到珠帘拂动的声音,金枬颜这才动了动长睫,微睁的眼瞳中迷蒙罩水,可终究是屏住了。
赵祈拂帘而出,回廊上,来传话的内侍恭敬垂首站着,“荆州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报。”
赵祈阔步走在游廊上,耳畔风声掠过,天空又劈过一道惊雷,像是马上又要下雨了。
外殿中央站着个将士,腰间佩剑已解,脸上风尘仆仆,看来是没日没夜赶路急的。
“末将叩见皇上。”见赵祈旋身进殿,将士从容的跪地拜谒。
赵祈眼风扫了他一记,走到殿中金壁龙椅上坐下,语声平静的开口:“起来回话。”
那人起身,从怀中摸出封有火漆的军报双手呈上,内侍接了军报转身朝赵祈递上。赵祈接过军报,扫了一眼火漆上的军印,眉峰浅浅皱起。
“荆州情况怎么样了?”他信手拆了军报,从里面倒出信笺,边看边问。
“突厥军队有异常变动,郭将军觉得……”他话语顿住,卡在关键处。
赵祈心情顿时恶劣起来,一目十行看下来这军报上就没一件好事。
“突厥开始屯兵,不用想,肯定不会是准备集体打猎了。”灯火明亮的宫殿内,赵祈的声音异常阴寒。
“郭将军以为突厥很可能兴兵南犯,但此事关系重大,郭将军不敢擅自揣测,所以望请皇上定夺。”
赵祈五指揉合,将那封军报搓成纸团,微眯的凤瞳中戾光大盛,其实他早就想收拾掉这帮蛮夷了。放着好好的肥美草原,不安安分分过日子,妄图挑衅到他头上来,真是找死。
“明日早朝过后,自会给你个答复,先下去好好休息吧。”赵祈半倚着龙座,平静说道。
将士再次叩首,退出殿门,外面有内侍领着他出宫。
天空中惊电忽闪,照得赵祈美轮美奂的脸孔忽明忽暗,阴郁而可怖,蓦然间一道滚雷劈下,爆裂声好似闪荡在耳边,吊在宫屋赤梁上的一盏琉璃灯突然爆了烛花,熄了。
“真是不祥。”赵祈的声音幽凉。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近侍内宦双腿一软,惊惶的跪地叩头。
赵祈倚着扶靠,单手支颊,阖目静思,内侍磕的额头见血,他似没看到一样。
要说国内武将不少,但是能掌起数十万大军的人委实不多,论战功、论谋略、论 运筹帷幄机变之法,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记得六年前,襄阳侯结党营私,偷铸官银一案被先帝判剥皮不见血之刑责,朕记得行刑的人叫……”
“皇上啊。”内宦一通惊呼,吓得几乎厥过去,额头上磕破的伤口处涌出鲜血流了满脸,看上去异常恐怖,“皇上饶了奴才吧。”
赵祈冷睇他一眼,斥道:“瞎嚷嚷什么,朕又不是要剥你的皮,你现在去把那人给朕找来。”
内宦忙叩首应是,双腿抖索着站不稳,几乎是爬出了大殿。
赵祈走下龙座,一步步走到雕龙画凤的朱门前,这是他的天下,他的江山,谁也撼动不了!双手一推,宫门洞开,晚风呼呼刮入。殿中的残烛……灭了。
大雨下了一宿,赵吟倚着窗台从风声刚起到云雨渐收都没动过一步,静静的听着雨水敲打朱檐的清脆声。他在想明日早朝后就向赵祈坦白,一切的罪责他愿意悉数的扛起,或杀或剐他都没有怨怼。
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中还有雨露的清冽味道,甘润肺腑,赵吟掸了掸王袍,瞧着该是上朝的时候了,小侍端来水盆软帕,伺候他净洗。前厅里已经置备好了早膳,他却没有一点胃口,直接让人撤了。回到内室,坐在床头多看了阿宝几眼,他这才离开。
刚走出门口,就有小侍急匆匆的跑来,一脸惊慌失措。
“干什么?被鬼追?”赵吟皱眉,折了折袍袖,继续往院子里走,地上潮湿未干,还留着昨夜云雨的痕迹。
“王爷不好了。”小侍咽了口干沫,跑得一口气接不上来。
“你家王爷我好的很。”赵吟怒目瞪他,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倒霉,可不需要别人一大早就触他霉头吧!
“不是不是。”小侍忙摆手,“有人,有人受伤了。
“受伤了就带下去看大夫,难道本王很闲吗?还要来管这些事。”赵吟拂袖,转身欲走。
小侍忙一把扯了他的衣角,急得整张脸涨得通红,“是寒竹院里的元宝,他浑身是血。”
赵吟脚步顿住,猝然回首看他,一手抓住他的肩膀,诧道:“你是说元宝?!”
小侍被赵吟惊怖的样子吓得呆住,抖着唇点了点头,“是,是元宝。”
元宝出事了,那小颜……赵吟忙转身朝门口奔去,一路上踩到水洼,溅起的泥水溅湿了袍角。
元宝被两个人左右搀扶着,奄奄一息的样子看着就差那么一口气了,其实他身上并没有箭伤,只不过腿上被人砍了几刀,完全不致命,但他从城外一路走回宁王府却是不容易。
远处一道人影旋风而来,元宝都没看清楚就被来人一把架住了胳膊。
“元宝,他怎么样了?”赵吟的声音因为焦灼而失去了素日的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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