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过穴其实不痛,难捱的只是气血打通时那一瞬间。
大夫拔下金枬颜指尖最后一根金针,又替他号了脉,这才不急不缓的点头,“公子的内力应该已经恢复了七成,往后只需用药剂慢慢调理即可。”
“有劳了。”金枬颜抽回手,拉下卷起的袖子,能回复七成功力对他而言已属意外。
大夫收起药匣子,起身拱手:“既然是宁王爷的吩咐,老生总得尽力才是。”
金枬颜微笑颔首,送大夫出了门,元宝去厨房替他煎药。时辰还早又难得过年,金枬颜也就不进内室将阿宝拖起来读书了,径自走到书架前抽了本书出来看。
房门被人叩响三声,他以为是元宝,便头也不抬的应了声。房门嘎吱一声推开,吹入屋中的晨风中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味,清冽而幽苦。
金枬颜抬头,看到来人时先是一顿,后又唇角上扬,挑出若有若无的一丝讪笑,“你来干什么?”
赵祈披着火狐裘的大氅,逼人的红色,华艳而富丽,裘氅底下却露出了月牙色的袍角,又显得气宇清贵。俗艳于隽雅相揉合,非但不见突兀,反倒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他并没有恼怒金枬颜的无礼,从容的走到书桌后坐下,行止间帝王雍容气派十分露骨,“这天下都是我,还有什么地方我不能来的。”
“那你慢慢坐,我不奉陪了。”金枬颜将手中的书塞回书架,转身就往门口走,有赵祈在的地方,他一刻都呆不下去。
“阿吟近来可还好?”他淡淡开口,随手拿过书桌上的一杯茶,揭开杯盖,茶香扑鼻,居然是上好的顾渚紫笋茶。
金枬颜手压在门上,愣是没按下去,厌恶的拧了拧眉头后,这才不动神色的转过头,看着桌案后悠闲品茶的男子,字字艰涩的从口中迸出,“他好不好,难道你不比我清楚。”
“恩,确实是好茶。”赵祈赞叹了一声,信手将茶杯搁回桌上,这才抬眸看他,眼中只有冰凉,“是的,我比你清楚,他给你的信中只字不提的事,我都知道。”
金枬颜明白,或者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或者有些事并不适合他知道,所以赵吟的来信中永远只会报平安,然而金枬颜也不是个普通的人,他知道世上没有什么事能一帆风顺,尤其是在战场上,瞬息之间或许就能定夺生死。
赵吟虽被称为“战神”,但他不是真的神。
赵吟不愿告诉他坏消息,他也就认定赵吟是平安的,事实上,只要赵吟一天不回来,他都是担心的,只不过旁人看不出来而已。
“你这次来的意图为何?不如直说吧。”他按捺下心中躁动,口气平静的说。
赵祈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搁在膝上,看着他,娓娓道来,“阿吟来信说他要偷袭突厥的王廷。”
金枬颜抿唇,目光紧紧盯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不过我最近得到情报,鞑靼也已经起兵,准备过白木山与突厥合围我军。”赵祈字句抑扬顿挫的特别好听,“我担心我军突袭时碰到鞑靼军队,那时阿吟的计谋就功亏一篑了。”
“突袭失败可以另择他法,赵吟有的是计谋。”领教过赵吟的手段,对此金枬颜并不担心。
赵祈摇头,俊美的脸上笑意森寒,“若你知道领军突袭的人是阿吟,你就不会说失败了还能另择他法。”
“什么?”金枬颜愕然惊呼,“他是三军统帅,怎么可以领军突袭?”
赵祈看着他眼中紧张神色一掠而过,心中反而舒坦了几分,“阿吟说他带兵突袭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这点我从来不怀疑。但是在此之前阿吟并不知道鞑靼也会有所行动。”
“你的意思是?”金枬颜脑子里嗡的一声,不祥的预感牢牢攫获心神。
赵祈扶着椅把起身,慢慢走到金枬颜面前,目中带笑的看着他,“我需要一支军队去拦截鞑靼,而那个有能力的人,是你。”
彼此间,有一瞬间的静默。
“金国原来有一支专门用于丛林野战的军队,你想用他们来对付鞑靼。”良久后,金枬颜才开口,“你就不怕我带了这支军队后突然消失?”以他的能力要给赵祈的江山挖几个坑,敲几个洞出来太容易了。
“怕?”赵祈盯着他的眼,似乎想从他的双眸中洞悉出他的想法,金枬颜无所避忌的与他相视,天际亮起晨曦,第一缕阳光从门上窗棂格子里射进来,他的面容一瞬间逆了光,“我不怕你会走,我只怕阿吟会死。”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有这副慈悲心肠。”他笑得轻蔑。
赵祈嘴角弯出温和的弧度,“我知道我这人手段毒辣,做事喜欢赶尽杀绝,但对于阿吟我毕竟不同与旁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金枬颜冷笑,忽而出手如电,袖中藏着的一抦薄刀霍然亮出锋刃,不偏不倚的架上赵祈的脖子。
赵祈不躲不闪,目光斜了脖子上的刀一眼,莫名的一声苦笑,“这是阿吟的刀,他从来不离身的,居然给了你。”
刀锋又向他脖子欺近几分,割破了肌肤,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用尽手段不过就是想让我死而已,何不干脆一点要绕那么大个圈子。”领军并不是非他不可,当年他也只是操练了那支军队一年有余。赵祈不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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