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赵吟胜利凯旋的那一日赵祈心情就一直很好,恰恰异邦进贡的一株美人蕉也同时开花,红色如火的花似乎象征着未来的盛世繁荣。
内宦一路小跑进暖阁的时候,赵祈正在摆弄着那株稀世美人蕉。
“皇上,不好了。”内宦扑通一声跪倒在赵祈面前,跑得一脸薄汗。
赵祈拿着把精致的小剪子在替花木修枝,不冷不淡的问了句,“什么了不得的事急成这样?”
“宁王……宁王殿下闯入宫中了。”内宦低头不敢看赵祈,虽然知道宁王一直深受圣宠,但是堂堂一个王爷不得宣召就直接闯入后宫实在不太妥当,可是他手里拿着无方剑,也没人敢拦他啊!
赵祈手下一错,将一片心型的叶子裁掉了一半,“宁王现在何处?”
内宦头压得更低了,脑门子上汗出如浆,“宁王殿下似乎往熙德殿去了。”
熙德殿是皇上的寝宫,里面没有侍仆宫娥,只有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奴。
赵吟持着无方剑,一路而来居然真的没人敢拦他,那人挡杀人,佛挡弑佛的架势实在太过骇人。
满庭的红梅正吐芬芳,小桥流水正悠然潺潺,满目空庭胜景,却浇不灭赵吟心头高涨的怒火。
赵吟正转过回廊,不远处一片琉璃飞檐角已入眼中,忽然有人横档在他的面前,让他不能再越足一步。
“滚开!”赵吟怒不可遏,手中无方剑霍然出鞘,直点着对方的眉心,便只差一寸就能将他劈作两半。
哑奴手中握着把笤帚,只是朝赵吟摇了摇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除非他死,不然谁也不能过去。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赵吟咬牙切齿,反手一剑朝哑奴砍去。
只用了二十八招,赵吟手中的无方剑已经抵上了他的脖子,他脖子一梗,慨然赴死。
“念在你侍候他二十多年的份上,我不杀你。”赵吟用剑柄将他敲昏在地,并非真的满口仁义慈悲,只是他认为金枬颜不会喜欢自己为了他而滥杀无辜的。
宫殿里明黄色的九重垂帐遮蔽住了所有的光线,只有镶嵌在赤柱上的夜明珠亮出一些氤氲的光华。
自五年前来过一次后,他便再也没踏足过这里半步。这些年日月交替,赵吟以为自己能忘掉曾对他作过的一切,只是可惜再见的时候,往事汹涌,一幕幕闪过眼前,一丝一毫都不曾忘记过。
赵吟走近龙床,慢慢矮腰跪在御榻旁,轻唤了一声:“太子哥哥。”
床上的男子睫毛微动,缓缓睁眸,看着赵吟的眼恍惚,如同瞧着一个陌生人。
“太子哥哥,你爱过他吗?”赵吟半伏在床上,脸颊贴着柔软的被衾,喃喃一般。没有人会回答他,深寂的宫殿里好似只有他一人仍然存有温度,“你不爱他,不然你不会为了战孜嫣逼他远走封邑,甚而赐他鸩酒。为什么?既然不爱他为什么对他温存体贴,为什么要说同他江山与共?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又亲手捏碎他?”
床上的人幽幽垂了眸,依旧无声无息。
赵吟摇头,泪水不可遏止的淌过眼角,坠在蚕丝被面上,“是你让他再也不信这世上还有真爱,是你让他变成如今这样冷酷无情,是你……让我此世受到因果报应……”
逼仄晦暗的深宫里,只听到这伤心欲绝的痛哭声寸寸逼人断肠。
赵祈赶到熙德殿的时候,只看到殿门洞开,一群禁军在外面探头探脑却没人敢进去。
“宁王人呢?”赵祈下了龙辇,冷冷扫了眼匍匐在地的诸人。
一名内宦低头回道,“宁王殿下已经走了。”
“走了?”赵祈蹙眉,目光从门口落向庭院深处,“没你们的事了,全部下去。”
众人不敢再作张望,悉数退开,赵祈独自走入大门,连廊下,哑奴抱着一抦笤帚躺倒在地,赵祈俯身探了下他的鼻息,只是昏迷而已。
内殿里,一切安置,瞧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赵祈拂开垂帐走到床边坐下,床上的男子难得睁开眼睛看着他。
“阿吟来过了?”赵祈靠在床栏上,侧头看着身边的男子。
男子点了点头,这是那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他的话作出回应。
赵祈目光凝注,“他来对你说了些什么?”
这次男子没有动作,安安静静的侧卧着。
“没想到他那么快就知道了。”赵祈昂着头,看着床顶嵌着的一块龙凤壁,“即便他恨我也没关系,只期望他将来能好就行,世上美人多的是,他总有一天会忘记的。”
身旁的人突然挪动了一下身子,赵祈移目看去,赫然见到他身旁被衾外露出的半截丝穗。他横过身去,一手挑起那朵丝穗,穗结上编了九条飞龙,这世上只有一抦剑上会缀饰九龙穗。
“这傻孩子,连无方剑也不要了。”赵祈叹气,满是无奈。
身下的人转过脸,定定看着他,忽而牵动唇角,竟是笑了,苍白微弱的笑,如同冰池上孱弱绽开的雪莲。
赵祈被他的目光所蛊惑,一瞬间的情动。
床帏间的纠缠旖旎无限,赵祈没有大肆挞伐,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毫无顾忌的横冲直撞,他搂着怀中略显冰冷的身体,每一下都极尽的温柔,身下的人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就,只是安静的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前,感受着这具完美身体内的千疮百孔,而他的心脏依旧在稳稳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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