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求见呐？”
“回陛下，是谢小将军。”
高公公话音方落，就见一明黄的身影撩帘而出。
“哪个谢小将军？”来人问了一句，没等高公公回答，又说：“哦，是在北境带兵那小子。”
高公公颔首应是，他上前替宇文帝整理内衫，又给侍立在旁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小内侍忙低垂着头将常服托在手上递给高公公。
高公公服侍宇文帝穿戴整齐后，躬身欲引宇文帝往前殿去。没想到宇文帝只迈了一步又折了回来，往暖帐中去。只须臾的功夫，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娇俏的笑骂声。
高公公低咳了一声，眯着眼将殿中的一众宫女内侍扫了一遍，触及高公公警告的眼神皆噤若寒蝉，垂眸隐声，偌大的殿中针落可闻。
等宇文帝再出来时，又去了半个时辰。
“陛下，谢将军还在外头候着。”高公公见宇文帝传了膳，搂着进宫不过月余的李美人洗漱用膳，不着痕迹的进言道。
宇文帝不耐的瞪了一眼高公公：“让他等着。”说完，又喂了怀中的美人一口养身粥。
高公公见状，垂目躬身退殿，出门后疾步往禁军值守的耳房走去。
谢妄本是要在太和门与宇文帝述职，后又被叫到内宫。他是外臣，不好在内宫中随意行走，只在禁军的值房处候着。高公公进来时，谢妄已喝完了三杯茶，出了一次恭。
“高公公来了，可是陛下宣召？”谢妄打眼就见高公公从窗前疾步走过，随即起身到门外相迎。
“陛下另有要事，将军还需再等等。”
谢妄拱手谢道：“劳公公还来通传，陛下既有要事，臣自当谨候。”
高公公传完话后也不多留，向谢妄告辞后就退了出去，今日值守的值官景丘引着谢妄坐回座椅上，替他斟了杯热茶。
“听说幽州州牧前些日子得了个绝世佳人。”谢妄扣上瓷杯盖，状似无意的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将军，莫大人确实得了个绝世佳人，只是他却无福消受。”景丘说着，往那永康宫的方向瞧了一眼。
谢妄早就知道那幽州州牧莫秋将人送到了衍都，此番只为证实今日绊住宇文帝之人是否是那女姬。
谢妄枯等了一日，本以为宇文帝今日不会见他了，只等着宫中落钥时回府便是，没想到晚膳时分宇文帝传了谢妄觐见。
“臣参见陛下。”
“你就是谢妄谢子祯？”宇文帝把玩着手中精巧的鼻烟壶，只扫了谢妄一眼便没再看。
“回陛下，正是。”
“朝中诸事你找时间回了秦爱卿便是，今日寡人见你不过是想看看顾亭言如此看好的人到底是何等模样。”
谢妄低垂着头，不知宇文帝神情，但这语气却极为熟悉，不知在何处听过。
“抬起头来。”
谢妄微抬起头，眼却垂着，不可直视龙颜。说来，这还是谢妄头次面圣。
“还成，当得起朕定北将军的封号。”宇文帝抚着鼻烟壶赞道。
“罢，朕看完了，退吧。”
“是，臣告退。”谢妄摸不准宇文帝此举何意，只遵照圣意起身，躬身往殿外退去，却在临门时被宇文帝叫住了。
“听闻那拟定现行农耕制度的小子在你麾下？”
谢妄只稍作思索便知宇文帝所指的是谁：“公子晏与臣乃知交好友。”
谢妄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言语。宇文帝轻哼了一声：“凡事过犹不及，谢小将军可别犯了忌讳。”
“臣谨遵陛下教诲。”
“退下罢。”
“是。”
直到身后的那扇朱红木门被内侍关上，谢妄才舒了口气。
如今天下动乱将至，朝廷内外养士之风盛行。宇文帝只耽于享乐，不问天下事。
但今日看来，宇文帝并非什么都不知，但他因何如此，又为何提及曲晏，谢妄却是猜不透。
......
“将军，秦太宰遣人送了帖子来。”
谢妄方一下马，府中的管家就迎了上来。谢妄将马鞭丢给上前牵马的小厮，接过管家手中的帖子，一边往府内走，一边翻开来看。
“何时递来的？”
“您入城后不久。”谢妄迈开的的步子一顿，心知这是秦嵩给他的下马威。
秦嵩此举不过是告诉谢妄，他是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若是想做个什么岂不是易如反掌。
“看来他这寿宴非去不可了。”谢妄重重地合上帖子扔给管家，吩咐道：“备份厚礼。”
管家将扔来的帖子接下，正好瞧见“寿宴”二字，颔首应是。
这府邸是从前定北王顾亭言在衍都的居所，如今也成了谢妄的产业。谢妄入府后并未在正院住下，而是择了个偏院住。
......
秦嵩乘着辇车归府，一入府门，便询问出府相迎的管家：“今晨送来的荔枝小姐可曾用了？”
“回老爷，小姐用了好些，还连连夸赞今年的荔枝汁浓味鲜......”
秦嵩闻言，本笑着的脸沉了下来，管家没敢再继续说下去，也不知是哪句话惹恼了他。
只听秦嵩沉声说：“也要看着她，不可贪食，若有不适，便拿你是问。”
管家连声应“是”，只等秦嵩移开投在他身上的摄人视线后，才悄悄的擦拭额间的冷汗。
香闺暖阁，奇珍异草环绕，仅仅是站在院外也能嗅到院内飘来的奇香，引得人想一探究竟，这便是太宰千金秦桔梗所住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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