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江谕暂时拖住了林薄。
他说，还要和老爸商量商量，让他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林薄没有法子，只能暂时离开。
林薄一走，周建之就从房间出来，大佬般靠着墙，看着江谕：“说吧，怎么回事？”
周建之早就知道周照有个男朋友，上辈子的周照和林薄在一起没多久，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那时周照开心地不得了，不停地和周建之说他男朋友有多好多好，自己有多开心。
在周建之的印象中，那是儿子去到第一星系之后，和他通话时，最高兴的时候。既然儿子那么喜欢，他当然也不反对，只希望儿子能一直幸福下去。
他对儿子说：“要是他敢欺负你，马上告诉我，看我不一枪灭了他！”
周照笑得像个傻子似的：“爸，放心吧，不会的，他对我很好的。”
但是这次来到这儿，周建之明显觉得周照没有那么喜欢那个林薄了。这几天完全没有主动和他提起，刚刚林薄来，周照分明没有什么事，却故意躲着不出来。肯定有问题。
江谕不答，反而从身后拿出了周建之的那支枪，还在手中学着转了两下，但是倒像个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样。
江谕看着那把枪：“爸，你先说这是怎么回事？”
江谕假装有些生气地问：“爸，你用枪这姿势，很熟练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周建之吞吞吐吐，“哎，你爸我就是卖这个生活的，熟能生巧嘛。”
江谕直接反驳：“不可能，你是临时做出的反映，一般人不可能做到这样。你刚刚拿枪对着林薄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有些杀意。”
周建之气道：“你是说你老爸我想杀人？”
周建之以前一旦假装生点气，周照那个傻白甜的，都会赶紧抓着自己胳膊道歉。有时候周建之都觉得奇怪，自己这么一个大老粗的人，怎么能生出周照这样的儿子，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现在周建之看儿子，发现他竟然没有直接跟自己撒娇道歉，相反，他眉头微皱，似乎在组织语言，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建之是个急性子的，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有话快说，想急死我啊！”
江谕把他拉到窗边，他们住在100多层的地方，从巨大的落地窗边向远处望，可以看到城市很远的地方。这座城市是那么的繁华，比江谕曾经见过的、想象过的更加庞大壮阔。它像一个巨大的机械，精密、复杂、令人赞叹。
江谕说：“爸，你看，景色多漂亮啊。”
周建之随意看了几眼，敷衍道：“还行吧。”
江谕看着他：“这就是我想问你的东西。”
“你一直不喜欢其他星系，特别是第一星系，来到这里之后，更是一次都没有出过门，是不是因为‘人类公共系统’？”
“从我有记忆起，你只是倒卖两三只古董淘汰枪而已，从来没有用过枪出过手，你怎么会这么厉害？”
“我一直以为你也是在第十三星系出生长大的，现在看来，你是当年反抗‘人类公共系统’，才从第一星系流亡到第十三星系的，对吗？”
其实周建之也觉得周照可能猜到了：“看来你都知道了。”
多年来，他一直不愿意让周照知道这些往事，周照从小就是个善良上进的孩子，他是不喜欢第一星系，但是孩子想要去远方看看，见见繁华的世界，就算他知道那个世界可能不是那么美好，也不能阻止孩子的梦想啊。
江谕问：“爸，那天，你听到我提‘新型人类生活系统’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激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薄研究的这个系统和‘人类公共系统’有什么关联吗？”
周建之来到桌前坐下，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两口热水。
时间过得真快，那些事感觉就在昨天，那时他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转眼间，居然就到了他喝着水给儿子讲故事的时候了。
“那是爸年轻时候的事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确实是因为那个破‘人类公共系统’而离开第一星系去到第十三星系的。”
“大约22年前，当时，联盟政府正在大力推广那个破系统。政府说的很好听，说开发系统是为了减少犯罪等不良行为。但是说简单点不就是要全程监视所有人的公共生活吗？除非你天天呆在家，否则无论去哪里都会被正当监视。”
“当时这事引起了很大的讨论，但是最后还是以支持超过反对的票数通过了。很多人都认为即使没有这个系统，我们用的各种通讯仪器等也会有泄露隐私的风险，况且毕竟只涉及在外的公共生活，又没有非要去你家里把你正在做的所有事都拍下来。所以，这个方案最终还是通过了。”
周建之又喝了一大口水，其实他不愿意回忆起这些，那些事他一直希望过去了就好。
但是从那天听说周照在给那个什么“新型人类生活系统”做实验对象开始，他知道，他必须告诉周照这件事。
周建之继续：“但是就是这个东西，让你妈妈最后的日子都不得安宁。”
江谕非常惊讶：“我妈妈？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妈妈的事。你只跟我说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周建之叹了口气：“那时你妈妈已经生了病，而你还非常小，长期的病痛使她很不舒服，她每天唯一希望的就是我推着她去外面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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