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夫妇一向洒脱，来的时候很快，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拖泥带水，顺便还带走了想在国内多留几天的Edgar。
徐亦忱恢复得差不多，也转去了郊区的疗养院。市内太热闹了，自从他醒之后各路探病的人马就没有断过，他实在没有耐心应对。
转院的事是易子嘉全权操办的，因为助理实在不得已出差去了。
走的时候还当着徐亦忱的面郑重地向易子嘉道了歉，为他之前对易子嘉的怀疑。
易子嘉摇头，他那是对徐亦忱负责，不需要道歉，况且那个时候还有人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助理是一个能力非常不错的人。”在助理离开之后徐亦忱开口说了一句。
易子嘉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困惑地开口：“你好像很信任他。”
徐亦忱皱了一下眉：“徐家没有扶得起来的。”
易子嘉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他一直都知道徐亦忱在栽培助理，但是他一直都以为是左膀右臂的方向，但，这是接班人的架势？
“他有那个能力。”徐亦忱淡淡地道。
“但是他不比你小很多。”很多念头在易子嘉脑中闪过，但他只来得及抓住这一点。他还这么年轻，现在培养接班人是不是有些早。
徐亦忱突然笑了：“我不打算老死在徐氏。”
易子嘉敏锐地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什么，又觉得好像没有。
易子嘉推着徐亦忱到园子里散步，春末，园子里的花开得正盛，但是现在不是茶花的花期，易子嘉很喜欢的那株茶花已经过了花期，只剩下了繁茂的枝叶。
“亦忱，你要不要给我一个机会？”易子嘉好似心血来潮般突然开口问。
“嗯？”徐亦忱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他，看到他灼灼的目光之后突然明白了过来，沉默地偏过了头。
易子嘉随手掐了一朵开得正盛的黄玫瑰给徐亦忱，缓缓蹲在了他前面。
“其实也不用你同意，对吧，这是我的事！”
徐亦忱没有接他手中的花，只是沉默地转动轮椅，背向易子嘉离开了花园。
易子嘉没有立马追上去，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花，低头轻嗅，花香满腹。
亦忱，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易子嘉以为即使他的花没有送出去，他们之间还是有机会的，谁知梦碎其实只需要一瞬间，都不用等待。
徐亦忱的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就开始了康复训练。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伤到了骨头，恢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谁也没有想到徐亦忱连站起来都困难。
或者不应该说困难，而是无法站立，之前一直在养伤，加上他是一个挪轮椅的熟练工，也就没有发现下肢有什么问题。
等到康复训练的时候才发现，他下肢没有力气，站不住。
情况比没有知觉好一点，但是目前的情况也不乐观，医生立马对徐亦忱进行了全面的检查。
易子嘉在看到徐亦忱一次又一次站不住之后就隐约有了猜测，而检查报告则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徐亦忱体内有还有余毒，这次又伤到了骨头，雪上加霜。
医生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检查报告，最后才斟酌着用词：“只要毒素能清除干净徐先生就能站起来。”
易子嘉和徐亦忱都没有说话，等着医生的后文。
“只是这清毒是一个长久的事，徐先生这毒又是常年累月形成的，一时半会怕是清不干净。”
医生到最后也没有给一个准确的答案，皱着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好的！多谢！”徐亦忱操作着轮椅退出了医生办公室。
“我们去找之前那个医生？”易子嘉追上来，强忍着镇定问。
徐亦忱这次是来康复的，医生不是上次给他治疗腿的那位。
徐亦忱点头。
不过最后的结果也差不多，只是这位给了更明确的答案。
难，很难，不一定能百分之百恢复。
“国外的技术呢？”徐亦忱问。
医生扶着他的老花镜看了徐亦忱一眼：“这个只能靠吃药，不是技术问题。”
“不过徐先生可以找其他的渠道看看。”
徐亦忱沉默了一会：“医生有多大的把握？”
医生面容刻板，没有表情：“不超过30%。”
徐亦忱点头，表示了解。
易子嘉扶在轮椅上的手一时脱力，他逃避地转开眼睛，好像徐亦忱不出现他视线里这些事就不存在一般。
那天他带回来的黄玫瑰还插在桌子上的小瓶里，短短几日，原本生机勃勃的鲜花已经枯萎，整个花朵歪向了一边，桌面上还落着一片花瓣。
徐亦忱闭目靠在轮椅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是易子嘉从沉默的空气中就能知道他心情不好。
徐亦忱或许不在意自己是否残疾，但是……他不喜欢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生活。
易子嘉几次转头看向徐亦忱，话似乎已经到了嘴边，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沉默，寂静。
“啪”一声不大的响声打碎了病房的寂静。
易子嘉猝然低头，看到地上不明显的水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落泪了。
“对不起”
“亦忱，对不起。”易子嘉蹲坐在轮椅的背后，一边又一边地重复，悔恨的声音里尽是哀切。
安太太很快知道了徐亦忱的情况，她的想法与医生一样，医学这种事情没有一个定数，所以，她打算带徐亦忱回美国。
如果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徐亦忱可能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助理有能力稳住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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