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妈妈从来都不是一个坏妈妈。
余枝枝一定这么坚定地认为。即使十岁的时候余妈妈就与爸爸离婚，离开了自己；即使爸爸去世之后，她也没有把自己接到身边；即使她把黎思影看得比亲生的自己远远要重要得多……余枝枝抱怨过、伤心过、失望过，一次一次，但她仍然觉得她是一个好妈妈。
因为她十月怀胎，生养十年，没有对她毫不过问，至少在很多时候，她对余枝枝是有求必应的。
余枝枝从未对她的爱质疑过。
就算疏远了，妈妈在她的心里仍然很重要，这一点，谁都不能轻视和践踏。更是因为如此，她甚至无比渴望并珍惜着一丝一毫。
所以当她看到陈芬芬手里损坏的手表时候，心中已经被怒火卷席，几近失去理智。
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大颗大颗地砸下去。余枝枝恨自己在此刻还是这么怯懦，眼泪怎么就这么廉价呢？
她掐住陈芬芬的手腕，把手表收入掌心。
“陈芬芬。”她低低地道。
“我……”陈芬芬稍稍后退一步，越过余枝枝看到有其他同学走进来，竟是全无之前在他人面前的气势和傲焰，投出求助的眼神。
因为运动会已经散场，除了叶时以及几个同学在收拾班级后勤区，大多已经陆陆续续进到教室。他们看到余枝枝和陈芬芬这一幕，都惊呆在原地。
“我知道你讨厌我。”余枝枝的眼里被泪水充满，但是其中的怒气不容小觑，“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你对我恶言相向，从来没有好脸色，甚至做出一些小动作，能找到羞辱我的机会就绝不放过……对啊，我是很不堪，我清楚地知道我是个很差劲的人，怪谁呢？
“大家不喜欢我我都能理解，因为我不好，不值得被喜欢。”余枝枝低头扯出一丝自嘲的苦笑，“这是我应得的，所以我从没有怪过你，从没有把恨意和不满发泄在你的身上，我忍住了。我觉得得过且过，总会慢慢变好的。
“可……你为什么弄坏我的东西？”余枝枝捏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肉中，“陈芬芬，我自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针对我也就罢了，但请你不要随便碰我重要的东西！”
“我……我没有……”看到已经有些崩溃的余枝枝，陈芬芬居然手足无措起来，连连退步，背抵到了墙壁，好似就像有了支撑一般，“你吼我做什么啊，不就一破手表嘛，我就是拿起来随便看看就一不小心摔地上了……我哪知道这么容易坏，多少钱啊？我陪你就是了，至于嘛！”
余枝枝咬着牙：“我不要你赔，我要你道歉！”
陈芬芬瞪大眼睛：“道歉？余枝枝，我还怀疑你偷了我的项链呢！比起你这一地摊货，你知道我的项链多少钱吗？你就算发一辈子的传单也买不起！”
“我偷你项链？”余枝枝说，“你凭什么说我偷你项链？！”
“长跑之前不就是只有你一个人在教室里吗？小雯还告诉我了，她在教室里看到过，不是你还能是谁？”陈芬芬转头去寻找小雯的身影，“对不对？小雯。”
小雯愣愣地点头：“是……是啊，我之前是好像看到过有一条项链。”
陈芬芬顿时有了底气：“你看吧，所以就是你偷的。”
“我没有。”余枝枝眨了眨眼，眼泪涌得更凶了，声音里也带上了哽咽，“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明明弄坏了自己的手表，她却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在陈芬芬眼里，余枝枝这样子就是在用眼泪博取同情，气焰也上来了。“你说你没有，行啊，让我搜搜你的桌子和书包！”
此时有看不过去的人道：“陈芬芬，你得了吧，就因为之前只有余枝枝在教室里你就这么怀疑她，不太好吧。”
“对啊，你又没有证据，平白无故就搜东西。”
“之前就觉得你这么针对枝枝很奇怪，你这个人真的不要太过分啊。”
“你不会是想岔开话题吧？明明都已经把别人的表弄坏了。”
同学们都围上来，开始为余枝枝说话。这样的情况，余枝枝是没有想到的。以往，她被陈芬芬诋毁的时候除了个别几个其他都会视若无睹，压根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都做好了孤立无援的准备。
“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啊？搞得好像我罪大恶极一样！”陈芬芬也慌了，眼眶红了，“你们一个个装什么滥好人？搞得好像和余枝枝多要好一样，恶不恶心啊！行吧……我算是看透你们了，你们睁大眼睛看着！看着我怎么把项链找出来！”
这时黎思影却走上来，拉起陈芬芬的手：“别闹了，走吧。”
“我没有闹！”陈芬芬用力甩开黎思影，“思影你也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黎思影皱起眉，正要说什么一看陈芬芬的眼神却止住了，“算了，随你吧。”
于是，陈芬芬开始翻起来了余枝枝的桌子，因为焦灼和愤怒，她把书桌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书本和物品哗啦啦散乱在地上，陈芬芬不断地找，又去拽过余枝枝的书包，翻开每一个可能的角落。
看到此情此景，余枝枝忽地冷静了下来，眼泪也止住了。她淡淡地看着陈芬芬，觉得她就像一条可怜虫。
“找完了吗？”余枝枝问，“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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