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纷华屿仙府外。
逢诵一身蓝衣,站在一扇禁闭的大门外。身后跟着言和与长息。
长息看了看日头,为言和渡了些法力,刚一动手,言和的手就覆了上来制止他,摇头道不必。
五日了。
凤主已经将天帝逢诵拒在门外五日,住在纷华屿的其他种族有心来看热闹,却迫于天帝的威压不敢靠近,有些多事的,都被昔日的洞庭王三言两语的打了回去。期间,天宫众仙也赶来请逢诵回天,都被言和与长息拒在了纷华屿外。
逢诵望着这扇门,他没有什么把握,里面的主人会打开,但他十分有耐心的等。
而在仙府这扇门后,同样有个人望着外面,静静出神。
身后响起脚步声,门内的人收回目光,转身行礼:“引翩见过祖母。”
来人梳着凌云飞仙髻,白玉镶嵌的步摇烨烨流光,身着白色曳地飞鸟描花长裙,朱唇不点而红,细眉弯弯,此人正是天族贵胄白凤公主。那双桃花眼看过来,抬头扶正引翩,打量着眼前白衣白发风度翩翩的孙儿,道:“翩儿可想好了?”
“回祖母,此志不悔。”引翩笃定道。
见引翩这副模样,凤主也不多劝,只叹道:“旁人避如蛇蝎的云霄殿,也只有你自个主动搭进去。”
承欢祖母膝下多年,祖母知他,他也知祖母,安慰道:“祖母放心,孙儿必寻一心爱之人作伴,延天界安平也不苦着自己。”
天宫啊...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白凤公主的眼神飘忽起来。
“父帝,浮心是真心喜欢魔君临下的。”天界只知白凤公主,无人记得凤主芳名为浮心。
“你还知道他是魔君!那你可还记得你是天界的公主,龙凤一族的传承!”
高大而威严,伟岸而无私,浮心才发现,那个人先是天界的主人,然后才是她的父亲。
浮心是天界千万年来唯一的公主,一出生就得了真身赐号。
“浮心从未忘记,可爱一个人有何错?就因为他是魔君吗?神魔大战过去千万年了,该死的都死了,临下从来没做过为祸六界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曾经,父帝教她天宫高寒,住在里面的人要学会冷暖自知,以及敢爱敢恨,却原来,都是谎言。
“就算他从来没有为祸苍生,可魔始终是魔,与天界始终有着不可化解的罅隙。”
“白凤,你是天界最尊贵的公主,天界给了你无上的荣光,你不能为龙凤一族抹上这一笔黑。”
原来明面上的神魔和谐相处,平等相待,都是假的,从来没有公平,六界都能通婚,唯独与人,与魔不行。
在那希望破灭的最后一刻,白凤放下往日的高傲,近乎恳求的问:“若浮心,不做这个公主呢?为妖,为人,甚至为魔......也不能与临下在一起吗?”
“放肆!”
她知道这不可能的,就是抱着这么一丝幻想,问了一句,没想到到最后会为魔君临下招去杀身之祸。
往事回忆起来,总是那么的不堪。
可笑,如今的天界竟然有求于一个流着魔族血液的后人。
孙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凤主也乐见其成,只是到底是自己身边长大的,有些不舍:“天界没有直接做天帝的天胄,凡为帝者都需先为太子,遵天道千年,这千年便再陪陪祖母这个老婆子吧。”
“祖母风华依旧,何谈老字?”引翩没有犹豫,“此事听祖母的。”
“祖母誓愿,此生不见天宫的人,门外之人,你去招待吧。都道龙凤一族出情种,原本白泽也不逞多让。”凤主兀自叹道。
凤主一声令下,纷华屿仙府的门缓缓开启,引翩第一次打量门外的这位年轻天帝。
“逢诵求见。”逢诵用的是自称,而不是天帝惯用的本帝,足见他的尊重与诚意。
“引翩见过天帝。”后边的引翩也站出来行礼,纷华屿的态度,丝毫不为拒天帝数日在门外而感到尴尬。
“殿...”长息后面的那个字险些出口,好在言和在一旁咳了一下,两人齐齐行礼:“见过引翩殿下。”
礼行过,长息还是有些震惊引翩殿下的容貌同宿遗殿下的,惊奇相似。
逢诵见到后,也微不可察的皱眉。相似的五官轮廓,同样一袭白衣,但细看下来,又全然不同,宿遗秀发如墨,柔顺分明,不同于引翩的这天生白发,宿遗有着疏离的丹凤眼,而引翩殿下的是继承了凤主的桃花眼;还有,引翩是一只白凤,而宿遗不是。亦或是论起命数,引翩也与宿遗不同,宿遗就像是天生就该一生金贵站在云端睥睨天下的主,这也是生为金凤注定的命数,而白凤,出尘无双,避世多年,没想到,这人会愿意接手天宫。
引翩一边请人进去,一边好整以暇的问:“瞧二位仙官神态,可是引翩像了某位故人?”
这回不用长息开口,蓝衣被吹过纷华屿的风吹起,逢诵平淡的道:“不过是恍惚间的错觉罢了,并不相像。”
逢诵说不像,引翩也不纠结于此,上茶接待,与逢诵谈了该谈的事。
“天帝不辞辛劳,来纷华屿,所为何事?”引翩故作不解的问。
逢诵没急着点明来意,先问:“引翩殿下,对天宫之事可有了解?”
身为主人,招待的又是天帝,沏茶这事引翩没有假手旁人,去了新茶第一道的苦水,引翩在茶壶中倒上煮开的清泉水,颇为怡然的道:“纷华屿居天界之南,与天宫相隔甚远,况且祖母隐居多年,引翩如何能了解到天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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