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城的一月很冷。
顾言从菜场回到小区，路过小区大门时，听见门卫的保安大哥喊他：“顾先生，有人找你。”
顾言望过去，两位身穿警服的警察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卫道谢后，走向顾言。
顾言带人回了住处，给他们到了茶水。
其中一位年长的警官打量了他的房子，问道：“房子不错，一个人住？”
“不是。和我爱人。”顾言坐在他们对面。
“嗯。”年长的警官点了点头，又问道：“李玉芬你认识吗？”
顾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动，说：“认识。”
“她是你什么人？”
“我小姨。”
“你最近见过她吗？”旁边一直记录的年轻警员问道。
“没有。”顾言摇头，然后想到前几天错看的身影，便问道：“警察先生，我小姨已经失踪十二年，你们是有她的消息了吗？”
“我们倒是想有她的消息呢。”年轻的警员又说。
年长的警官视线一直观察着顾言，最后轻轻拍了拍腿道：“李玉芬涉嫌一桩刑事案件，我们警方正在找她，如果她联系你，希望你能提供有效的线索。”
“刑事案件？”顾言的手按住膝盖。
“就是十二年前的那场火灾，我们发现死者在窒息前已经失血过多身亡……”
“咳……”
年轻的警员话说到一半，被年长的警官一声干咳打断，意识到自己不该透露细节，抓了抓头发，说：“那顾先生，我们先走了，有线索请立即联系我们。”
“嗯。”
送人离开后，顾言坐在沙发里盯着天花板发呆。很久。
晚上吃饭时，顾言说道：“这个周末，陪我去个地方吧。”
唐未觉得今天的顾言有心事，也等着他怎么向自己开口，便回道：“好。哪里？”
“墓园。”
——
周六是个晴天，停好车子，唐未捧着一束海芋跟着顾言往墓园走去。
拾阶而上，唐未望着一排排的墓碑，心中各种滋味。他以后老了，最好能把骨灰撒在大海里，闷在这一方之地，岂不是徒劳了一生的波折。
“小心。”
循声望去，顾言正接住下阶梯，轮椅不下心卡住的人。
身后扶着轮椅的人虚惊了一场，忙感谢道：“这位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
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也朝顾言点了点头，然后又盯着顾言的脸看了看，神色是说不出的怪异。
“不用客气，这里不太好走，你们可以从左侧的长道下去，那里路比较好走。”顾言说。
后面的长者又感谢了一番，推着轮椅超左边走了。顾言又往上走了两个台阶，向右边的一排墓碑走过去，在第五处停下。
墓碑上的人笑的温柔，一眼就让人觉得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墓碑前放着一束海芋，应该是有人刚刚祭拜过，花瓣上还有着新鲜的露珠。
顾言忽然向四周张望，墓园里的人不多，都是三三两在墓前默默祭拜的人，无人注意他们这里。
“怎么了？”唐未问。
顾言收回目光，望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轻轻开了口：“妈喜欢海芋花，只有我知道。”
看着碑前新鲜的花，唐未抿了抿唇，说：“会不会，是妈以前的朋友？”
“也许吧。”顾言接过唐未手里的花，放在那束花旁边，然后拉过唐未的手，对着照片上的人说道：“妈，我们来看您了。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他叫唐未。是个，很好的人。”
唐未握紧了顾言的手，说：“妈，您好，我是唐未，现在也是您的儿子。您放心，我会对顾言很好的，天地可鉴。”
顾言望着他，眼神是说不出的温柔，用力的握了握唐未的手，缓缓说道：“我爱你。”
唐未的小心脏噗噗的直跳，然后搂着顾言的脖子抱住了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顾言，你越来越坏了。如果不是在妈面前，我真想吻你。”
顾言的轻笑声从耳边清晰的传来，带着冬阳暖日直入心肺，烧灼了五脏六腑。
从墓园下来已经接近中午，路过休息处时，又遇上了那两个人。
先前的长者朝他们打招呼，出于礼貌，顾言走近他们回话。一直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依然紧紧盯着顾言看，像是在他身上寻找什么。
“这位先生贵姓？”长者问道。
“我姓顾。”顾言说。
长者忽然高兴道：“这么巧，我们先生也姓顾。”然后长者端详了顾言两下，又说：“而且跟我们先生年轻的时候长得有几分相像。”
听到这话，顾言望着一旁轮椅上的人，措不及防的与那人对视。轮椅上的人气色不是很好，像是大病初愈没多久的样子，虽然已经上了年纪，还是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俊俏模样。而现在，身上也依然透着绅士儒雅的味道。
轮椅上的人倒是先开了口，像是声带受过伤，声音沙哑的厉害，“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我母亲。”顾言这句话说的很慢。
轮椅上的人点点头，说：“你的母亲一定非常优秀，你也很好。”
“谢谢。”
然后轮椅上的人又朝唐未看了看，对顾言说：“他，是你爱人？”
顾言从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到半分属于异样的目光，反而透着属于长辈的关爱，然后回头见唐未正和那位长者说着什么，转头回来，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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