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指弹出一颗莲子,落地生出一片水雾,水雾之中有二人影影绰绰,声响若有若无,正是两人方才打闹的场景,只是这水雾浅淡,片刻即无,“此术见水留影,暂且只能如此,还待改进。要做到你说的那种录影成像,恐怕不是三两月的事情。”
聂怀桑怔愣,喃喃:“这才多久……”
魏无羡叹口气:“可不是吗。”他朝着地上的莲子勾勾手掌,那颗莲子便又跳入他手中,聂怀桑便发觉这颗莲子已然干瘪得不成样子。
两人又磕了一会儿莲子米,魏无羡另起话题:“我听阿澄说,金氏也开始搞劳什子报纸了。”
聂怀桑一愣,倒也不意外:“他们此时方才跟风,已是出乎我意料了。”
“非但金氏,其他地界也开始发行自己的小报。”魏无羡叹气,“阿澄近几日不眠不休,飞书一封接着一封,誓死挤垮那些争夺民意的小报。还好有孟瑶出谋划策,不然阿澄怕是连吃饭都顾不上。”
是江澄的作风。聂怀桑扬扬眉:“他近来很忙。”
魏无羡有些失落地垂下眸:“你有没有觉得……”他顿了顿,扁扁嘴。
聂怀桑帮他接下去:“你是觉得,江澄与你生了罅隙?”
魏无羡无奈一笑:“我与阿澄,自小一起长大……”
聂怀桑无情拆穿:“我与兄长也一起长大。”他瞥了魏无羡一眼,从他手心里抠了一颗莲子,“我与蓝忘机也算是同窗快三年。你觉着我们关系如何?”
他们的关系就是除了魏无羡以外几乎毫无关系。
魏无羡失笑:“我与阿澄同岁……”
“人总是走着走着就走散了。”聂怀桑歪头道,他甩了一下脑袋,甩掉那个月光下皎洁温柔的背影,“同行之时,莫问来路,分别之时,莫问归途。”他平静地说判词,“我听闻你有一个师姐?可我极少见你提起过她。”
魏无羡沉默片刻,柔声笑道:“不错。”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我曾说过,往后他做宗主,我便是他座下第一高手,就像蓝氏双璧一般,与他同为云梦双杰。”
聂怀桑耸耸肩,“你现在也可以啊。不如这样,我帮你俩写个话本,就叫云梦双杰,专程给你俩养个戏班子传扬出去。”
他笑得促狭,从榻上爬起来,随意趿拉了两只布鞋,勾了兰花指,悠悠开唱:“云梦泽里蒸霞雾,莲叶接天碧玉生,莲花坞里双杰立,赤子如婴谓心澄——”他未画戏装,面庞青涩,却有眉目含情,身段柔软,唱腔韵味十足,“万丈波澜伏洞庭,四海英杰此方聚,为有英才不羡生,余生江风照晚吟~~~~噔噔噔噔噔~~~~~~”
魏无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居然有这手!”
聂怀桑又娇滴滴勾了个兰花指,温柔小意道:“客官可还满意?满意的话,打赏点吧?”
于是他又接了一脑袋的莲子米和莲子壳儿。
两人翻脸开始打起来。
若是要认真打,生死搏斗,少年天才魏无羡很难打过身有外挂的聂怀桑。只是肉搏,懒于运动酷爱逃跑的宅男哪里打得过上蹿下跳的皮猴子。
聂怀桑被捋得满脑袋炸毛,生无可恋地坐在榻上,色厉内荏地放狠话:“魏无羡!你给我等着!我记住你了!”
魏无羡哈哈大笑着跑远。
气得聂怀桑一边从头发里挑莲子壳儿一边又更新了两章忘羡恩仇录。
3
山中无日月。
对沉迷术法的魏无羡蓝忘机而言是如此。
对胸无大志一心“肝游戏”的聂怀桑更是如此。
只是他的合作伙伴一个比一个有进取心,孟瑶已经开始给他递一些天南地北的消息,可见其“情报网”开疆扩土之迅疾。
而听闻孟瑶所言,江澄也借助云梦、姑苏与清河之力,稳扎稳打,与金氏、温氏的商业势力战了几场,非但在东南地带的报业中站稳了脚跟,还盘下了一部分属于金氏的中原地带。
听孟瑶汇报之时,聂怀桑全程“我的朋友都是大佬而我只会哈哈哈哈”的痴呆脸。
“还有你之前让我查的关于弘文君的消息,”孟瑶轻咳一声,“有线人来报,弘文君科举中榜,入朝为官,听闻,是做了凡人皇帝的御林军头领。”
仙凡有别,经验浅薄,聂怀桑对这些的了解也都只基于戏本。他抿抿唇,不解道:“弘文君,不是考的文进士么?不是应该去当县官或者翰林什么的,怎么会去当御林军?”
“内幕如何,我也不知,”孟瑶歉声道,“只听线人说,弘文君领着一批散修护卫王城,又称仙仕或者录仙。说是,登记在录的仙师。”
“这更荒唐了。”聂怀桑蹙眉,“仙仕,仙逝,录仙,戮仙,若是取登记在录,为何不叫册仙?算了,厕仙也很难听。他们就不能起点儿阳间的名字?叫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居心?” 他匪夷所思地问孟瑶,“那批散修居然也受着?”
“那倒也不是,只是这都是百姓浑叫的名字,并不是官面上的称呼。散修们管得着皇帝怎么叫他们,却是管不了百姓怎么称呼他们。”孟瑶恭谨解释。
聂怀桑挑眉:“管不了么?”
孟瑶一愣,“这……额,仙师们傲气,自然是不会去与平民百姓多做计较。”
聂怀桑没有继续质疑,只淡淡道:“他为何会出现在云深不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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