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郭氏不明白长钗为何让她趴下,正待再问。只听“咄”一声,一支羽箭穿透车厢壁,锐利的箭头冒着森冷的寒光,就贴着她的脸颊。
郭氏尖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伸手摸了摸脸,颤声说道:“我的脸,我的脸毁了。”青苹也滚倒在她身边,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天爷啊,我们……这是遇到刺客了?”绿芜拽住长钗,让她远离车厢壁,颤声说道。
因是下山的路,马车疾驰极快。忽听驾车的马发出一声嘶鸣,马车忽然慢了下来,几人因惯力向前滚做一团。
车内原本亮着一盏灯,也因此打翻在地忽闪了几下,灭了。
车厢内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所幸马车颠簸了几下,最终停住了,并未倾倒。前面薛氏那辆马车就没这么好运气了,黑暗之中,隐约听到“咣当”一声,隐约是马车翻倒的声音。
“什么人?”张笠喝道。
无人应答,很快便听到刀剑相击声。
“打……起来了?”绿芜颤着声问道。
车壁上不断有羽箭射来的“咄咄”声,所幸禹王府马车车厢壁较厚,那些羽箭虽穿透了,却也卡在了上面。
长钗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只觉胸臆间某处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她压低声音问:“张府卫的武功怎么样?他是王府府卫的首领吗?”
“他不是府卫长,亲王府有两千府卫,他管着一百多人吧,武艺应当不弱吧。”郭氏的声音传了过来,这话语气犹疑,听着极没底气。
“李行简个混蛋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长钗忍不出骂出了声,“就让个百夫长来保护我们啊。”
绿芜忙拽了下她的袖子:“娘子慎言。”
“慎言个……”屁字没骂出口,被长钗生生刹住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粗鲁,被自己吓到了。
“那个,郭娘子,你……你能对付他们吗?”绿芜小心翼翼问郭氏,“你不是会射箭吗,应该也会武功吧?”
郭氏哼哼唧唧说道:“算是会吧,莫怕,张府卫会保护我们的,万一……万一张府卫败了,我……我也可以挡一阵。”
正说着,一支长箭穿透车帘射入车内,只听青苹惨叫一声,随后再无声息。郭氏吓得尖叫一声:“娘啊,吓死我了。青苹……青苹……”却是无人应答,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没命了。
长钗伸手捂住郭氏的嘴,不让她再出声。
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止了,有脚步声朝着马车围了过来。
长钗心道不好。郭氏浑身抖得如筛糠。绿芜凄然说道:“我们,今日要死在这里了吗?”
车帘子刷地被掀飞。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马车外面车檐角上挂着的风灯照亮了夜色,有雨丝在这片亮光中飘落。
车夫已经殒命,脖颈上的血滴答着落下,是这暗夜中唯一的声响。
几个蒙面黑衣人呈包围之势站在车外,手中或持刀或执剑。前方不远处的路面上,数名王府府卫躺在山路上一动不动,身前淌着血。
暗夜、尸体、血、刀剑……
长钗只觉脑中一炸,头好似要裂开一般,胸臆间某处好似有什么东西破闸而出,一股热力沿着四肢百骸流动。
郭氏和绿芜显然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尖叫起来。郭氏疯了般扶着车辕跳了下去,没头没脑地窜去。
为首的黑衣人伸手拽住她的后领,伸手在郭氏后脖颈一拍,郭氏顿时软了下去。
“娘子,我们待在里面不要出去。”绿芜猛然拽着长钗朝车厢内缩去,撞着胆子喊道,“我们……我们娘子只是借住在禹王府,她不是禹王府的人,你们不要杀她,就饶了我们吧。”
黑衣人冷笑了几声,说道:“杀的就是你们家娘子。”
黑衣人伸手将长钗拽了出来,伸手狠狠一推,便将长钗推向另一个黑衣人:“干掉她。”
那人狞笑一声,露在外面的双眼中凶光毕露,伸手一剑朝长钗刺了过去。
长钗挥手,宽大的酡颜色袖子鼓风卷向剑尖。长剑瞬间被卷歪了,与此同时,长袖中探出一只莲花瓣般的手掌,趁着这一扑之势,手掌扼住了他的脖颈。
黑衣人起先还想笑,这柔若无骨的手莫非还想掐死他?
下一瞬,他隐约听见嘎巴一声。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长钗,头无力地歪了过去,身子朝后仰倒在地。
长钗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将一个七尺汉子给弄倒了。方才那一瞬,她身子比脑子反应快,似乎晓得怎么避开剑势。
长钗飞快转身,便见绿芜也被黑衣人拍晕了。那人转身看到长钗没死,似乎吃了一惊。
“阿三居然舍不得下手?”他哼了声,“让我来。”
他朝前走了两步,看清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抽了一口冷气,问另外几个人:“怎么回事?阿三怎么了?”
一个黑衣人说道:“老大,没看清,不知怎么就倒下了。”
一个黑衣人过去探了探鼻息,疑惑地说:“死了?”
长钗趁着他们说话时,弯腰自一具尸体上拿了把弯刀。
黑衣人望着灯影里的女郎,见她弱不禁风的身子在风雨中轻轻颤抖着,手中却拎着一把与身形不相称的大刀,看上去有些可笑。
这是要与他们打吗?
为首的老大示意其他人后退,他持刀走上前去,也不废话,挥刀便向长钗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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