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早醒来,长钗就在想昨夜之事要不要对李行简据实相告,最后决定还是不说。至少在她没弄清自己是谁之前,她不想暴露自己过多的隐秘。那种被别人掌控,自己却一无所知的感觉,她不喜欢。
她如今几乎已确信自己的身份与雁城有关。
听绿芜说起过,雁城失守似乎有内情,就连一向战无不胜的辅国大将军都战死了,少将军也叛逃了。听闻李行简曾在雁城督战,她不确定他是敌是友,在忆起所有事之前,她不敢信他。
李行简似乎早料到她也晕过去了,显然也就是问问,并没抱太大希望。
“殿下,昨夜那些刺客是专程来杀我的,殿下可知他们是谁的人?”昨夜绿芜以为刺客是冲着禹王府来的,求饶时,说过长钗只是借住禹王府,并非禹王府的人,那些刺客却说杀的就是她。
李行简点点头:“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知道,日后我会多派得力的府卫,不会再让你陷入险境。”
长钗轻扯唇角,似笑非笑说道:“殿下想让我想起旧事,却什么事也不与我说,也不知我何时才能记起来。”
李行简挑眉说道:“此事与雁城之事无关,你还是少知道为好。有些事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长钗手上,却见她掌心有一处伤口,似是箭伤。他轻轻皱眉:“你受了伤?”
长钗忙掩住伤口,轻笑着说道:“不是刺客射的,是我不小心扑倒在射到马车上的箭头上刺的。”
李行简点点头:“回去让方大夫瞧瞧。”
“殿下,你会武功吗?”长钗问李行简,“我听说武艺高低与人的内力有关,内力越强,武艺便越高。”
李行简面露讶异:“自然是内力越高武艺越高,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昨夜遇到刺客,我却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我当时就想着,倘若我会武功就好了,这样至少能护住自己,不给殿下添麻烦。”
“习武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的,也要看根骨和天赋,还要有高人指点,更要自己喜欢。这几者缺一不可,你不看学武人众多,真正出类拔萃者却极少。我自小不喜学武,父皇虽请了名师,我却学得稀松平常。”李行简瞥了长钗一眼,瞧着她纤细的手腕,难得笑道,“你这样纤弱的身子,若想学武,也只能强身,遇上刺客却无论如何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长钗目光闪了闪,笑道:“殿下说得极是。”
她原想问李行简内力是不是会忽然消失,但又生怕问得太多让他生疑,只得作罢。
回到蒹葭馆,已是黄昏。
方大夫过来给她开了安神汤,又给她手上的伤口敷了药。
长钗问起薛氏和郭氏,方大夫叹息一声说道:“郭娘子的贴身婢女死了,她又受了惊吓,安神汤一时半会儿只怕停不了了。薛娘子伤势严重,需养上数日。”
长钗颇觉愧疚,倘若她早一点出手,或许也能救下青苹。
只是她也不知自己身上的内力何时能用,何时消失。
方大夫又道:“你脸色为何这么差,不光要喝安神汤,风寒药汤也要喝几日,天色不早了,昨夜在教坊别苑一定没歇好,今日早点歇吧。”
送走了方大夫,长钗和绿芜又说了会儿话,方歇了。
祈雨节七日很快便过去了,下了一场雨,天气日暖。院内的海棠开得正盛,绮丽明艳仿若娇美的女郎。
长钗喝了几日药,风寒已痊愈。这日换了轻软的春衫,只觉人也轻松了不少。
她惦记着打探武功之事,可惜王府内的人都是李行简的人,无论她问谁,最后恐怕都会传到李行简耳中。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教坊寻桑柔,教坊百戏部能人异士很多,想来会武功的人不少。
***
白石巷大约是崇仁坊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了,因为外教坊位于这条巷子里,平日里教坊伶人和宫人宦者们经常出入,因此极是热闹。
这日,长钗和绿芜乘马车驶入了白石巷,禹王新派的府卫张译带着几名侍卫一路护送。马车在外教坊大门前停下,绿芜扶着长钗下了马车。
门房守卫听闻长钗是禹王府的人,要见声乐部的桑柔,忙派侍从进去通报。片刻后,雪画随着侍从出来迎长钗。
“温娘子可来了,我们桑掌事这几日一直惦着你呢。”雪画引着长钗和绿芜入了教坊,沿着青石甬路向内走去。
外教坊是一座花树茂美、楼宇雅致的大宅,这是圣人初建教坊时,命工部则址而建,距今也有二十多年了。长钗随着雪画穿过园子,只觉亭台楼阁、假山池塘都极具巧思。转过一片花开正盛的海棠花林,便见前方三座呈“品”字形排列的殿宇。
雪画分别指着几座殿宇向长钗介绍:“东边殿宇是声乐部的韶音厅,西边是百戏部长风厅,北面是舞艺部的飞天厅,平日里伶人们都在殿宇习练技艺,晚上宿在后院。”
绿芜好奇地问:“听闻虞殿使也住在外教坊,也是在后院吗?”
雪画应道:“其实殿使在京中也有宅院,只他平日却不怎么归家,多住在外教坊。”
长钗不太明白,既然京中有宅院,却为何不回?
绿芜也疑惑地问:“虞殿使为何不归家?”
雪画抿嘴笑道:“殿使是前年冬才到京中任职,家人还在原籍,并未跟随入京,京中宅院里只有仆从,回去也是冷冷清清,哪里有住在教坊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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