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缇涅吩咐完后，只见圣姬化为一道绿光先行离开，甘缇涅也没多作停留，他左手搭在我的肩上，一发力我便和他冲出了海面。
“……”
“我们去哪儿？”我轻声问道。
“洛神殿。”甘缇涅冷冷地说道，“你明明就已经猜到了又何故来问我？”
“我……”
“你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甘缇涅撑开灵力护罩领着我穿梭于风雨间，“等收拾完了江南的这些老家伙，我们再去江北。”
“甘缇涅……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有永生之法吗？”我怯怯地问道。
“你以为呢？”甘缇涅冰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觉得永生为无稽之谈，应修炼至大乘感悟天地大道得以飞升才是正道。”
“你说的不错。然永生之法确实存在。”甘缇涅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我惊讶道。我一直以为甘缇涅本就是妖族，再加之他修炼多年超脱万物才得以存在于时间千年。
“我受了焚尘君和褚哲君的恩泽，我已生存了千余年，但即便我再活个千年乃至万年我都不会老、不会死。”甘缇涅有些伤感地说道，“他们飞升之际将所有的恩惠都给了我，那些大族的人都以为我是得了什么法门才得以长生，近些年尤甚。他们终是走上了歪路。”
“那你为何不同他们说？”我问。
“我同他们说？你可知，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八大族联合围剿我狐族，就是为了让我交出永生法门？我即便想说他们也得听得进去！”甘缇涅有些激动地说道，“若不是我在此界不能杀生，自那时候八大族就该改朝换代了，何故留他们到现在！”
“秦卿，那这般，你即便你去了洛神殿你又能怎么做？”
“吹小子，我问你个问题。”
“你问。”
“你觉得永生，好吗？”
我思忖了片刻后回答道：“我觉得，生死轮回乃天地之道，生老病死是天地最大的法则，没有任何生灵可以去违背。我等修炼之人虽比常人活得久些，但修炼本已是逆天之举，若能侥幸踏入大乘乃至飞升，那边是天地的恩赐。做人不能贪得无厌，尤其是修炼之人。”
“是啊……连你这个小娃娃都知道生死轮回乃常事，那些活过了百岁的老家伙都看不透这个道理。”甘缇涅自嘲地笑了笑，“我活得太久太久了，未来或许你殁了、你飞升了，我还会在这儿继续活下去。永生，又有何益？”
随后我同甘缇涅一路无言。甘缇涅的灵力护罩一直支撑着，周遭的一切如雾般像我的身后飞驰而过，大约才过了盏茶的功夫，我们便到了乐家的地界。我心中惊叹不已，当初风伯带着我从潇江赶到乐家都花了不少功夫，在甘缇涅的提携下从东海至江南腹地不过盏茶功夫。
“若不是带着你，我弹指的功夫就能到这儿了。”甘缇涅笑着说。
甘缇涅带着我落地，是我最熟悉的那片桃林，景色怡人，故人不在。甘缇涅收敛了浑身的气息，此刻的他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在他的感染下我不禁有些紧张。“吹小子，莫紧张。”甘缇涅手掌一翻，一面铜镜落在了手中，他将铜镜递给了我并说道，“一会你在一处隐秘的地方等我。里头凶险我怕是顾不得你。此物名为溟水镜乃我狐族之法器，你带着此镜可见我在洛神殿中的一举一动，乃至声音皆可听闻。”
“那……那我就在这儿等你。”我心中斟酌，甘缇涅说得确实不错，里头都是那些大人物，我去了非但帮不上忙还要给他拖后腿。
“不。本尊，要你杀人。”甘缇涅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他用十分严肃的表情看着我，双眸之中的坚定根本看不出是玩笑。
“我怎么可能……我不可能！我不杀人！”我被甘缇涅的话和神情震到了。他是恨毒了那些人，我也一般，但……但要我挥剑砍向同胞，这要我如何做到？
“为何不可？你应当知道，里头都是些什么人！”甘缇涅厉声说道，“他们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鬼族，他们甚至连鬼族不如，他们是畜生！他们是蝼蚁！鬼族虽如豺狼虎豹，但他们不会残害同族！而那些人！整个人修真界都被搞成这般乌烟瘴气了！有何杀不得？”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甘缇涅，他的话字字戳心，他用最直白的话语解开了当今修真界的遮羞布，也完完全全地击碎了我心中坚守的美好。我陷入了沉思，他方才说的话在我耳畔不断回响，我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你可知当年尹怀瑾何故称之无情剑仙？”甘缇涅摊开了我的手掌，指着我掌中的剑印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他够狠、够无情。但凡是是违背了道义之士，不论同族与否，皆斩之！”
“皆斩之……”我轻声重复着。
“不错。当年就连尹家的长老犯了事，他都亲自手刃其命。”甘缇涅俯**，轻抚着我的脸颊说道，“尹吹，我知道你尚还年幼。但既然你选择了接受追月，并且它也选择了你，你便应当担起这个责任。我也不怪你，你考虑片刻，若你实在无法动手，待此间事了我便会收回追月和剑印，你的心里也不必有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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