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没有出面,是因为她就是顾鸣钰娶得小妾,她不确定在黄齐有没有见过她,但还是很谨慎的没有露脸。
戚思倚着凭几坐了一小会儿,平下了胸中翻腾的气血,便开始头疼这无故到访的黄齐。
“让陈叔带他进来,我马上就到正厅。”
“戚思,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好歹我们还曾是同窗,你也忍心把我关在门外?”黄齐手中那把扇子的金镶边晃得戚思眼珠子疼,却还是忍着邀他坐下。
“我刚刚一路走来,看这府邸修葺的差不多了,上次在雁阁时你说要宴宾客,不知可定了时间?”黄齐还没在正厅里安静的等到茶上来,便忍不住嘴开口。
“暂未,现下马上是京郊春猎,戚某哪敢不知好歹抢这个风头,还是等宫中盛事过了,再请不迟。”戚思端着茶碗,用碗盖刮去面上的茶沫,浅浅的喝了一口,生普洱味烈刺激,戚思心中不动声色的嫌弃着,表面却只是轻轻的放下了茶碗。
“倒也是的,春猎应该就是这几日了,你要参加吗?”黄齐话刚出嘴,戚思脸色一白,黄齐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只能心中暗自掌嘴,戚家那年的事情就是因为京郊围猎起的,自己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前些年在野城大病一场,伤了底子,是有心但无力,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戚思府中的那只小白猫从正厅的花鸟屏风后钻出来,因为太小蹬着腿还跳不上圈椅,便抓着戚思的衣袍闹腾,戚思便一把将它抱起放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它的毛。
“你这白猫好生乖巧,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是喜欢这些小巧可爱的动物。”黄齐被他膝上的乖猫吸引走了注意力,一时间倒忘记问他为何大病。
“打扫府邸的时候,下人在后院里发现一只死猫和一条死了的毒蛇,母猫身后的杂草里藏了一窝小猫,可能太久没吃的了,也就只有这只还顽强的活着,阿念便抱了回来,好生养着了。”白猫被顺舒服了毛,便眯着眼睛躲过了戚思的手,小短腿往上一跃,迈步在桌案上,然后停在了黄齐跟前转悠。
“阿念?”
“刚刚你应该见过了,阿念是我的侍童。”
“哦。”黄齐看猫在桌案前看着他转悠,生怕踹倒了桌案上的茶杯,便端在手上移了个位置,他看着这猫儿突然想起那年他笑顾均拿玉珏跟肖黯换的金丝雀。
“戚思,你走那年,怎么谁都没说就走了?”黄齐虽与戚思没什么深交,但好歹也认识了七年有余,和顾均一起没少坑他,算来算去也能算是个朋友了,他都觉得戚思不告而别有些难受,可想顾均当时是个什么心情。
戚思端起了茶碗,漠过黄齐的问话,眼眸低垂,看着杯中展开的叶。
“顾均拿他那玉珏,就他宝贝的不行的那块,跟肖二公子换了个金丝雀,还没来得及给你,就发生了那件事,再后来你就走了。”黄齐看着戚思默不作声,便接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讲这些年戚思错过的事情,还讲顾均。
戚思一口接一口的喝茶,心思却已经开始漂移,压不住内心升起的情绪。
从知道那只金丝雀起,再到黄齐讲顾均从继位后越加的冷冽。
扬鞭策马,释卷解衣。
是遥想中逝去的本该有的年少。
他想他好像过得不太好,他想他好像有些心疼。
黄齐终于说累了,放下了手中晃荡多时的金镶边檀木骨的折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入喉便皱了皱眉,“这生普洱味重,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种茶?”
“对了,我今儿来可不是空手,精膳司的人才从苍都采食回来,带了利峰茶庄最好的梨白茶,我那存货都不多,给你带了一半。”黄齐身后的小厮抱了个黑色的木匣子走上前,黄齐接过打开,满屋飘着清甜的香气,确实是上好的梨白茶,应该是才炮制的,清淡的芳香在鼻尖萦绕不去。
“多谢黄大人好意,心领了,但是这礼还麻烦黄大人带回去。”
“戚思,以前顾均老是记着你喜欢吃什么,我呢也就是他老念着一来二去也记着了,我俩虽说是有好几年不见了,但也不至于如此生分,这茶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当朋友送的,你收了便是。”
黄齐态度放的很低,戚思也不便多推辞,便让阿念收了茶盒,就着杯中的茶多闲聊了几句后,黄齐便起身告辞。
戚思把黄齐送出了府门,目送上了马车,然后抱着猫慢慢走了进去。
但黄齐的马车却在这戚府外街的转角便停了下来,黄齐孤身从马车上走下来,直直的上了对面茶楼的雅间。
“可憋死我了,这戚思不知怎么越来越有晏老的感觉,他在那正正经经的坐着,我就仿佛回到那些年挨打的日子。”黄齐把衣袍一撩,靠着软垫没骨头似的斜躺着。
“当年是太傅把他送到野城的。”
小屏风转出一人来,一身玄衣,颜色浓的抹不开。
顾均上午还在宣政殿,听六部吵渊北诗论的事,究竟是让顾均去还是派臣子去,直到下了朝也没见他们讨论出个什么来,下午,顾均估摸着他姥爷陈大人肯定会来宫中,让他警醒着平南王之意,便为了躲耳根清静倒跑这茶馆来了。
“啊?”
黄齐侧身一下坐了起来。
“太傅辞任没直接回江宁,而是陪戚思到了野城,戚思初到野城大病命悬一线,一直在修养,晏老也是去年春才回了江宁,对了,你问清楚是为何得病?得的什么病了吗?”
“哎!被他那猫儿一闹忘了。”
“其他呢?”
“梨白茶我送到了,还有帮你看了,戚府重新修葺的不错,他身边还是有自己带的人的,你说你想去看就直接去看,还省了问我这道工序不是。”
黄齐又开始把那扇子摇的没影了。
“还不是时候。”顾均捏着手中的杯子。
“什么时候是时候,想见就见呗。”
顾均没接话,只是看着窗外,外面可以看见戚府园中的一角,看得到戚思抱着小猫一闪而过的身影。
“是因为戚相吗?”黄齐仿佛才想通关窍般。
“是。”
顾均低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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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常捉虫。
2.梨白茶:这名字是我瞎掰的,但是梨花确实可以泡水喝,有清肺润肠去火,去面黑和粉刺的功效。
3.白花节:借鉴自三月三上巳节。
3.紫毫:野山兔项背之毫制成,色呈黑紫,硬度高于羊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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