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顿了顿，抬头望向屋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不好的原因，那屋内此刻看着竟是漆黑一团，他伸手揉了揉自己脑袋，扯了扯衣摆蹲**平视着那个一脸天真无邪小女孩，问她：“你在此处做什么？”
那小女孩掰着手指看着他：“大姐姐问我想要做什么。”她大概才三、四岁的样子说话都有些语焉不详，“我说我想来看看爹爹娘亲跟弟弟。”
张易十分迅速地找到了关键所在：“大姐姐？”
小女孩朝他咧咧牙齿：“穿红衣服的大姐姐啊。”她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张易的裤腿，小声道，“大哥哥跟我来。”
张易看了她一眼，又往那一片漆黑的屋内看了一会儿，十分无奈：“跟你去哪儿啊？”
那小姑娘根本没给他什么拒绝的机会，拉着他的裤腿就带着他往院子方向走，张易在原地抗拒了一会儿，后想着跟一个小毛孩子计较些什么，即使这个小孩是一个刚死没多久的鬼。
他跟着那小鬼的力度向前走了两步，随后问道：“你来这边做什么？”
小鬼扯了半天没扯动他，随后松开了自己的手，像是在端详什么东西般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嘴里呐呐道：“我想爹爹娘亲了，我来找他们。”
张易顿了会儿，问道：“没有长的很奇怪的两个叔叔来接你吗？”
那小鬼抬头看他，一脸的茫然模样，丝毫不理会张易的困惑，自顾自地说着：“大哥哥水里面好冷啊，地下也好冷。”
张易皱着眉头嗯了声，觉得跟小孩沟通十分困难。
小鬼道：“那些叔叔伯伯为什么在上面看着，他们不知道水里面很冷吗？”
张易被他问的楞了楞神：“那些叔叔伯伯？”
小鬼低头掰起了指头：“二狗的爹爹、毛球球的爷爷他们。”
“他们怎么了？”张易皱着眉头，似觉得有些不对。
小鬼摇摇脑袋，伸手抓住他的裤腿：“大哥哥。”
张易应了声，那小鬼仰头，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如同深渊，她张嘴道：“大哥哥，你身上好暖和。”
张易刚想说自己是个活人阳气足当然暖和，又想想跟这小鬼说了她也不懂，最后蹲**子看着这个小鬼：“谁让你回家的，回家来做什么？”他顿了顿，晓之以情，“爹爹刚刚说你在家夜夜大哭，吓着了你刚出生的那个小弟弟。”
小鬼睁大一双眼，一脸天真模样：“弟弟？”
张易还凝神想了想，难道这小姑娘死时她弟弟还未出生？就听见小鬼突然说出一句：“爹爹要弟弟不要我了，大哥哥。”
张易想笑这小姑娘竟跟刚出生的奶娃娃吃醋，就见着小姑娘竟是红了双眼睛，张易当即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要问的东西一个也没问出来，现在看来竟是要开始哄起孩子来。
他刚想立即从地上站起来，假装没看见这个即将要哭出来的孩子，这孩子却陡然伸手一把环住了他的脖子，张易被她靠近给冻了一个哆嗦。
那小鬼先是在他耳边吸嗦了几下鼻子，最后张易听见她瓮着嗓子说道：“大哥哥，你好暖和啊。”
张易张着手还不知往哪儿放去，突然见自己腰上保命的东西亮了起来，一股湿冷的气直窜上他胸口处，他当即抬手拎上了这小鬼的后颈想把这东西给甩离自己身上，与此同时还在自己心中大声愤怒——这小鬼真装着一副像模像样的样子。
力还未使出来，身上便立刻轻了下来，张易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一道湿漉漉的水痕，还带着黑气，他抽了口气——
这么多年教训仍未吃够，他活该受伤。
这边才谴责完了自己，突然听见那罪魁祸首小鬼爆发出的哭声，他抬目望去，那个叫阿九的鬼拎着小鬼的后颈站在墙沿上。
那小鬼四肢在空中乱蹬着，嘴里嚎啕大哭像是个受了不少委屈的小孩。
阿九拎着他后颈哼了两哼：“毛都没长齐竟想害人。”
小鬼仍在空中蹬着四肢大吼着放开我放开我，阿九站在墙头朝张易眨了眨眼：“恩公，我可救你一命。”
张易指着那乱晃的小鬼：“你就是她说的那个大姐姐。”
阿九闻言低头先是在自己身上看了一下，随后又看向那个踢闹着的小鬼，他笑道：“现在可得叫我小哥哥，阿南。”
张易伸手把自己衣服拢好：“你挖了她的坟？就是为了让她回家吓她至亲？”
阿九伸手把小鬼抱在了胸口，摇头笑道：“恩公可别乱讲，因果关系不能乱了。”他低头看了看还在擦眼泪的小鬼，“是阿南央我挖了她坟，让她了了心愿。”说罢问向怀里的小鬼，“我说的对不对，阿南？”
阿南擦着眼泪，十分委屈地回他：“你没有下面那个大哥哥暖和。”
阿九哼：“死人当然是没活人暖和了。”
张易还张嘴想问，阿九却是脸上一顿，抱着孩子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墙头，最后说的话还在空中飘荡了半响，顺带也飘进了脸上略显慌乱的慎言耳中。
“恩公不需紧张，等阿南事情了了必然就离开了。”他的声音逐渐变细，“虽然我们做鬼，但好歹也讲究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公有空再见。”
随着声音消失，慎言走到了张易身旁，张易抬头朝那个低头看他的人笑了一笑：“白活了这么些年，总是中这些小鬼的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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