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澍拉着顾廷延进了一个最近的卫生间，关上门，“去洗把脸。”
顾廷延咬着唇低着头，没动。
彭澍把他推到洗手台前，语气冷淡：“先洗脸。”
顾廷延沉默地弯下腰伸出手捧了一把水，送到脸上时，只觉得在水的碰触下脸颊有点疼，他很认真地洗完脸，才抬头看向镜子，右边脸颊上大约有一道五六厘米的划痕，自己的眼圈也红红的，奇怪，明明没有哭，怎么看起来好像哭过的样子一样，真狼狈啊。
彭澍站在他身边，把他的一系列表现都尽收眼底。
顾廷延双手捂脸，“我今天太狼狈了，对吧？就像一个可怜虫一样，任人家欺负。”
彭澍没吱声。
“很丢人吧！”顾廷延低下头，抱歉……连累你了……我是个很麻烦的人吧？，明明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出口却变成了开玩笑般的阿Q式精神胜利法：“做一个和平主义者真艰难啊，其实我不是打不过他们，只不过是不想跟他们动手，用暴力征服别人没什么意思，文明社会，我们要以德服人，对不对？”
彭澍还是没回应他。
顾廷延沉默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拍拍脸，嬉皮笑脸：“彭澍，谢谢你！救我于水火之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过命的那种！”
彭澍微微皱眉，对此提议不置可否，反而问道：“缓好了吗？”
“我可以说实话吗？”顾廷延睁着那双大眼睛，收起玩笑口吻认真问。
彭澍看着他。
“没有，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不太好，我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一个漩涡一样，很多奇怪的事情接二连三，我很怀疑自己，我不知道以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对不对，总是有一种我做的都是错的的感觉，刚开始我确实只想着我自己，我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所以我要随心所欲的活我自己，可是慢慢的我觉得我好像正在失去自己，我现在产生了混乱，我不知道到底是我在控制他，还是他在驱使我，我有时候根本不能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会很无力，感觉自己走在一片迷雾中，找不到方向。”顾廷延长舒一口气，“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就当我在发牢骚好了，别放在心上，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你听了就忘记吧，我说出来已经好受多了！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废话。”
“你就是你。”彭澍说：“你很好。”
若是旁人说你很好，他八成会当成他在敷衍他，可是这三个字从彭澍嘴里说出来，就别具效力，让他觉得他真的是非常好、非常优秀的人。
“谢谢你！”顾廷延真心诚意地说。
傍晚的时候，“合家欢”烧烤摊前，两个穿着黑白校服的男生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边撸串一边喝橙汁。
“你跟阿姨说说，我保证不会喝醉了，就给我一杯啤酒吧，真的，一杯就成，喝橙汁有什么劲儿啊？”顾廷延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停地抗议。
彭澍专心吃自己的，沉默地驳回他这不合理的建议。
“彭澍~求你了！”顾某人恬不知耻的当众为一杯啤酒折腰。
然而彭澍意志坚定，并不为所动。
吃到一半，老板娘过来，看见顾廷延脸上有一道血痕，“呀，这是怎么了？这么好看的脸上怎么受伤了？快给我看看，严不严重？”
顾廷延嘴里的羊肉串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迫被按着头看脸，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他妈，世上的中年女性都这么母爱泛滥吗？
“不，不碍事，只是不小心划到了。”他赶紧表示自己无所谓，“反正我是男人，脸上留道疤说不定会显得更霸气对不对？”
老板娘佯怒：“胡说八道！现在的女孩子最看重的就是男人的脸，人家都喜欢白白净净的小鲜肉，没人喜欢刀疤男！”
“是吗？那是她们不懂欣赏，男人有疤才有魅力呢！你说对吧，彭澍？”
突然被cue到的彭澍没反应过来，没搞清楚状况的他愣愣地回了句：“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她们没跟你说过？”顾廷延端起纸杯打算喝一口橙汁，解解腻。
“谁说我有女朋友的？”
“小澍有女朋友？”
两个人异口同声，目光齐齐的聚焦在他身上，顾廷延刚送到嘴边的饮料都不好意思继续喝了，把杯子放到桌上，慢悠悠开口，“上次我看到你和一个小姐姐，就你生病那次，我和”宋明非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他赶紧停住嘴，“‘我还’把我围巾给你了。”
老板娘闻言又看向彭澍，彭澍面不改色，“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送我回家的工作人员。”
“哦，工作人员啊。”老板娘显然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我还以为真的是女朋友呢，要我说，小澍你要是真有个女朋友也挺好的，女孩子细心，也能陪着你，挺好的，而且，多个人照顾你”
“阿姨，我们学校不让早恋的！”顾廷延一本正经地打断她，“而且谈恋爱很麻烦的，尤其女孩子是要哄的，你看他像会哄人的人吗？他这样子得等着别人哄他才行。”
老板娘面上闪过一瞬的难为情，不知道怎么说，虽然这个孩子话说的不太好听，但是倒也没说错，是大实话，她无奈的摇摇头，转向顾廷延，“你这个孩子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怎么，你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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