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低低说了句，
“老爷，小的送您超生，得罪了。”
沈父喘道：“好孩子！”
方才还两手空空的含草，如今右手赫然紧握着一把短刃，他抬起手，一刀扎进沈大人的心窝，沈父登时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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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沈夫人那把被妖怪扔在地上的匕首。
沈离终于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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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花旦两步欺近，揪住含草，只听“啪”的一声含草右手立断。
“臭小子，居然敢耍我！”女妖叫道，她声音尖利，似是十分恼怒。
“哈哈，是又如何！”含草一改方才的畏缩，放声长笑。
那小生摇摇头，“可惜。如此一来，只能让你魂飞湮灭，永不轮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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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未落，动作快如闪电，像捉小鸡一般捏住含草的喉咙，化作一只身长两丈蛇头兽足的妖怪，两眼喷出鬼火般的红光。
屋内霎那间妖风大作，仿佛成千上百冤魂厉鬼在嚎叫，夹杂着男女呜咽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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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草被那妖怪吸尽三魂七魄，血肉全干，只剩一具焦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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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把尸体抛在地上，端详片刻，身后攸地腾出一团白烟。
半刻，烟雾里走出来一个人影，抖抖袍子，转了个身。
那动作相貌，俨然就是倒在地上的含草！
只听这假含草笑着说：“好了，我这就去找我的小主子。”
嗓音语调，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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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妖出了书房。
不知过了多久，沈离才有力气抬起手，把那块漏了一条缝的墙砖合拢。
秘道里再次一片漆黑。
沈离躺在黑暗的秘道里，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已下了幽冥鬼府。
他一闭上眼睛耳朵里就响起那妖怪吞噬母亲时嘴里发出的声音，眼前就浮现出父亲被含草一刀毙命的惨状。可他更不愿醒着，他不想看到任何东西，也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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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僵硬地躺在地道里，一动不动。
慢慢地开始有老鼠在他身上爬。一开始只是闻，发现这具身体不动，老鼠以为是个死人，于是开始有成群的老鼠围上来，一拥而上啃食沈离的大腿。
他也听之任之无动于衷。
被老鼠吃了，也算有点用处。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天，已经奄奄一息的沈离突然听到了砸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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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在秘道外走来走去，嘴里喊道：“快点儿，都给我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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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脚步声纷纷踏踏，书房里进来了好多人，一边喊着号子，一边开始乒乒乓乓砸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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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道里不辨日夜，但是从那天开始，沈离恍惚听见这些人经常来——干活、吃饭、再接着干活，然后安静一阵。
如此应该便是一天。
他慢慢开始在心里数数，这是第几个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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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到第四天时，滴水未进的沈离已经在丧命的边缘，鼠群似乎也感应到了死神的气息，数不清的老鼠像潮水般涌来，撕咬他的手和脚。可是沈离的神智却一下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过来，他预感自己马上就要被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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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被妖怪抓走，还是被这些趁火打劫的人抓走，下场都差不多。
只有我才能杀了自己。否则父亲他们就都白死了。
他支起上身，开始向出口爬去。
正在吃他大腿的老鼠发现自己的大餐突然动了起来，纷纷表示很不高兴。它们扑到沈离身上乱咬乱爬，沈离借着无数只鼠眼发出的鬼火般的绿光，一手抓住了一只爬到他脸上正要吃他眼睛的大灰鼠。
他张开嘴，一口咬断那畜生的喉咙，大口大口吮吸着滚烫带着腥臭的鼠血。吸干了一只，又从身上抓一只接着喝。
直到第四只老鼠被他吸了个精干，沈离才感到自己的四肢稍稍有了点力气。
鼠群被这一幕惊得瞬间散了个无影无踪。
沈离爬到他当初跳进来的洞口下，轻轻把青砖推开一道缝。被外面**来的日光刺得双目剧痛。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后巷渐渐人声稀少，他才摸了出来。
外面华灯初上，炊烟袅袅，孩童们正嬉闹着各自返家。沈离站在自家的墙边，看着檐角上为了中秋节刚换的崭新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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