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错误信号——不安封闭如同电磁屏蔽。
椿无所见画面变得粗糙,视觉分辨率下降,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眼睛出了毛病。不适感尚未结束,他便开始头晕、眼花、想要呕吐,很是难受。
再看着那块广告牌,旧式灯管闪着粉色光,如同涟漪一样波动了几下。仔细瞧,还有蜘蛛和小虫在夹缝间筑巢。
椿无“看见”了覆盖在空间里的蜘蛛网。在他凝视灯管的时候,感知到一团不定型的黑影,好像蜘蛛网或污垢有了生命,在动。
这不正常。
他想,自己是不是吃错东西,所以出现幻觉了,就在他转身想向劫匪求助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堵住了他。
椿无能看见男人的侧身,那是个打着黑色雨伞的胖子,穿的廉价西装,下面的皮带像戒指托一样兜着那圆润的啤酒肚。椿无抬头才能看着胖子的脸,那家伙大概有两米高,像是在椿无和劫匪中间卡了一座不自然的肥肉山丘。
不对劲,身体正在向他发出警告。
椿无小声试探:“请问你是?”
胖子扭头,如恐怖片里古棺老尸出场那样对椿无笑了几下。
全程,后面的劫匪都没发现异常。
椿无想通了,是知觉干扰。
人的知觉是会被影响的,比如迷幻剂、虚拟现实体验。但有比化学药剂和电子设备更实用的东西,就是知觉干扰。
——或者说是高级催眠术。
人类的感知是有限的,一些超越感知的存在也能影响人的感知,发现源于相互作用。中古时代的人看待电灯,就是魔法;看待网络,就是另一个世界。因为他们没有感知并认知到某些存在,不知道无形中隐形之物作用于现实的原理。那么不可知物便成了神迹。
即使在技术普及的今天,人类对感知的控制依旧不完全。人们知道分子、原子、电子、量子,知道电磁感应和能量守恒,却不一定能抵抗住刻意的干扰和入侵。精神入侵,这种可怕的技术是后话了。
比起需要脑机接口的精神入侵,知觉干扰可以说是一种温柔的技术。它通过电磁波影响人的脑电波,麻痹作用的信号会使在场人感觉不到动静,而陷入麻木状态——像是魔术师利用场景、道具、手法来模糊人的感知,以达到“偷天换日”的目的。
胖子在用某种工具制造干扰电磁波,像屏障一样隔绝了绑匪对椿无的感知。
椿无因为“高维盲视”的体质,没有被完全催眠,而是感到身体不适。他对危机的敏锐感知既是万幸也是不幸,也许,因为洞见而承受苦痛本就是命运的天性。
“喂,你,过来。”胖子对椿无说。
胖子的阴影落在椿无脸上,幽幽的。
椿无只能顺从。
负责看守的劫匪一直望着前面,胖子和椿无从他前面经过的时候,劫匪也没有任何反应。
椿无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劫匪抽了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和旁边的空气说着什么,好像那儿还有人似的。椿无没能听清,只要他和打伞的胖子站在一起,耳朵里就全是密密麻麻的杂音。
现在他们距离双鱼大道越来越远,走到一个巷子后,胖子才把伞收了。
伞骨闭合的瞬间,椿无脑子里的杂音也消失殆尽。果然是伞的问题。
现在他们位于一座竹木建筑前,门口是半掩的木推门和樱花色的布面半帘。胖子把椿无带进去,那里面有另一个瘦削男人,皮肤黝黑,偏红,像是高原地带的居民或是有东南亚血统。
瘦男抬着腿坐在办公桌后面,一手拿着报告类的文件一手拿着电子烟。他打量椿无,说:“哟,你抓的人比我想象中好看。”
椿无不敢动弹,好在现在他头脑没这么昏沉了。
他下意识觉得这两人和浮空轨上的劫匪不是一伙的,就小声问了句:“你们想要我干什么?”
“演戏,演戏,演戏。”胖子说,就像小孩牙牙学语那样。
椿无意识到胖子脑子不太行,说得不找边际,要么是智力发育不完善,要么是基因缺陷。
椿无说:“可我不是人质吗?”
瘦男笑道:“你应该开心才对,我们救你出来了。”
椿无更是一头雾水。
胖子在傻傻地附和:“你要开心,笑一个,要不是我们,你会被卖到水泽的地盘,会被当做饲料,食材,他要吃人的,但我们可以让你漂漂亮亮的……”
椿无反应过来了,他被黑吃黑的家伙拐走了。
理性分析,这两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拐人,也非杂鱼。虽然不知道水泽是什么可怕的人,但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电影……那是不可能的吧。
椿无把手悄悄伸到背后,抬起头,用天真无辜的样子向两个二代劫匪提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吗?”
瘦男说:“先去换衣服吧。”
接着,椿无被带进更衣室,他被要求换上一套女装——黑色振袖,袖口是海浪与大鱼的纹饰。房间里有个白面的女人帮椿无换衣,一开始,椿无非常不适应。直到那人开口,他才发现这是“女形”——也就是歌舞伎中男扮女装的角色。
椿无感觉之后发生的,不是好事。
“女形”协助椿无更衣装扮完毕。椿无对着镜子瞧,霎那间想到了他姐姐。
眼前身着华丽和服的红发之人和他的亲姐别无二致,甚至像是姐姐的魂魄化为实体。然而椿无看见姐姐的样子,没有怀念之感,随即涌来的,只有狂风骤雨般莫名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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