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张脸，霍许实在印象深刻。虽然已经过去了快**年的时间，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是在琴台的雁柱岛上。那时候许多艺术界大咖还留在琴台没聚集到南区，霍许的恩师安老师也还在琴台那边，霍许为了拜师求艺，去了琴台。
有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经人介绍去了雁柱岛上的一个会馆跳舞，当时霍许少不更事，见钱多就去了。
那天经理带着他们舞队和乐队到了指定的房间里。
偌大的包间里只有几个男人，他们坐在那里抽着烟，整个房间烟熏雾绕，正中的位置上的两个人年纪看上去很大，但旁边几个很是年轻。见霍许他们进来，其中一个年轻男子招手让经理过去，那个男子俯身跟经理低声说了句什么，经理过来让霍许他们站好位后，又走了出去，门再次打开时，经理又带了一个人进来。
那人身穿红色大袖氅衣，怀里抱着一只琵琶，低着头走得极慢，像是怕被拖在地上的衣衫绊倒。他走到乐队首位坐下来，缓缓抬起头，微侧脸颊看着琵琶，霍许看清那是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
这个陈双跟记忆中的那张脸一模一样，绝对没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长相相似的人，何况那张脸生得万里挑一。霍许想再问点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也许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过去在雁柱岛上工作过吧，那确实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吃饭的地方就在艺术馆附近，十分钟的路程。
五个人进了包间坐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上菜。
陈双有些饿：“葵老板，怎么还不上菜？”
“再等一会儿，还有两个人呢。”
“......所以，你到底请了多少人？”
“就你们几个啊，另外的是我们教室的黄娜老师。黄娜你应该认识吧？”
陈双努力回想了一下，实在记不起来黄娜是谁，摇摇头。
“那她男朋友你应该记得了，贺凤岐，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好像挺不错呢。”
陈双第一反应是准备找理由告辞，还未想好说辞，就见门外已经进来两个人，陈双往十三身边靠了靠。
“快快快，就等你们两个上菜了，饿死了。”小葵对贺凤岐道，“老贺，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老校友。”
小葵一面说着，一面把陈双拉起来。
“好久不见。”贺凤岐对陈双道。
陈双只敷衍地假笑一下就坐下了。
“你现在和小葵在一个地方上课吗？”
“嗯，是。”
“那挺好，我未婚妻现和小葵一起办的培训班。”贺凤岐揽过身边女子的肩膀，对陈双道，“娜娜，这是陈双，我大学时候的哥们。”
黄娜笑着说：“我记得陈双，咱们系的第一美人啊，当初可是把我们系花都比下去的人。”
“那可不，咱们双妹儿的颜碾压校花都没问题，当年我们民乐系的老师都说，双妹儿往琴前一坐就是一幅画。只是双妹儿太低调。”小葵看着眼前身侧漂亮地会让人忽略掉性别的陈双，见陈双脸色有些不好，这才想起陈双不喜欢她在人前叫他双妹儿，以为陈双因这个原因生气，就讪讪地冲陈双笑了笑。小葵叫他双妹儿，也没别的意思，单纯地觉得这名字很像女孩的名字，小葵的记忆里，陈双从来安静柔和，这两年大家见面的时间少了，陈双到底还是有些变化，他眉眼间这种淡漠之感小葵以前从来没觉察到过。
说话间，菜已上桌。
贺凤岐端起茶杯站起来，对三位男士道：“以后娜娜小葵她们，就拜托三位多多关照了。以茶代酒敬三位一杯。”
陈双没有起身，轻声道：“不好意思，我胃不好不喝茶。”
贺凤岐淡淡一笑，也不生气。
这一顿饭毫无胃口，只吃了几口泡椒猪肝，其他人都在聊些国乐现在的行情什么的，陈双从头沉默到尾，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家都放了筷子。
在餐馆门口互相道别后，陈双终于松了一口气，恨不得立刻飞回家去。正抬腿要走。
“小双。”贺凤岐叫住了陈双。
陈双站住，缓缓转身，贺凤岐身后，黄娜还在和小葵她们说着什么。
陈双看着贺凤岐，贺凤岐也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会儿，贺凤岐伸手递给他一张名片：“我现在在做乐队经理，如果想商演的话，可以联系我。你的外形条件非常不错......”
没等贺凤岐说完，陈双打断道：“哦，有需要会找你的。”
陈双几乎小跑着离去。
转过街角，他把手心里捏皱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风吹过的时候还有些寒意，但是，他已经感觉到寒风里隐隐约约的春的气息，街道两旁杏树的枝桠上已经零零星星缀上了花骨朵儿。陈双有些期待春天的到来，暖和明媚的春日里，即使遇到难过的事情，看到生机勃勃的周遭环境，也会好过一些。
这天又是周日，陈双一早起来，看到一条微信消息，是蓝宇修昨晚8点多发来的。那时候他已经睡了，陈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回复这条时差有点久的消息。陈双匆忙洗漱完毕，喝了口温水，发现喉咙有点痒痛，看来这场感冒终究还是躲不过了。
下午一点，戴着黑框大眼镜的张秋莹同学坐到他面前，开始弹奏她的《浏阳河》的时候，陈双觉得自己的脑袋微微抽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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