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想说。
这口气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许彦哑然失笑，仅剩的那点瞌睡也给乐没了。他朝旁边退了一步，让了个空位出来。
“进屋说吧。”
.
尤景铄没有扭捏，当即进了屋。他在许彦家附近踩过几次地皮，这还是第一次跨过这道门栏。
房间主人半夜被他吵醒，还没来得及开灯，此时屋子里漆黑一片，仅能借着过道的响应灯，看见近处光景。
许彦在他进屋后，带上门跟着走了进来。
不过片刻，灯亮了。
强光刺得尤景铄微微合上眼，待其适应灯光，再次睁眼时，才将房间看清楚。
许彦的房间出人意料的简单，既没有餐桌，也没沙发，完全按照个人喜好在布局。客厅中央躺着一张床，角落是工作台，工作台旁堆着一个多层架子，架子上堆满了东西。
出于礼貌，尤景铄并未凑近细瞧，他大致扫了一眼房间便将注意力放回到脚下——他还穿着鞋，可这屋子连鞋柜都没，显然不太可能有多余的拖鞋。
许彦也注意到这点，趿着拖鞋走了回来。
“不介意的话就穿我的吧。”
他动作与话高度统一，话音一落，鞋子便脱下了。他留下鞋子，几步蹦回床边，盘坐了上去。上床前，他伸脚将工作台旁的椅子勾至床边。
尤景铄明白这椅子是给自己的，他垂下头，顺着许彦的意思套上拖鞋。鞋子仍有余温，不算烫脚，却还是怪怪的，坐上椅子后，尤景铄将脚偷偷地缩了出来。
他动作隐秘，许彦没注意到这小动作，只是在他坐定后，侧身问道：“能喝可乐么？”
尤景铄点了点头。
许彦早有准备，尤景铄话音一落，他便摸出了两罐可乐，抛了一瓶过去。
“不好意思，家里很少来客人，没备其他饮品。”
“不用客气……是我半夜三更跑过来。”尤景铄双手紧握可乐，抬头瞥了眼许彦，又快速地挪开。
“没事，”许彦笑道：“服务行业嘛，24小时营业。”
尤景铄没响应许彦此时的幽默，他勉强地笑了笑，转而又垮下嘴角，垂眸沉思起来。
他在纠结事情该怎么说。
来这儿的路上他想了很久，预演中的他在见到许彦的瞬间便抓住节奏，逻辑清晰的将一切诉说出来，他甚至模拟了许彦的反应。但走进屋子，坐上椅子，他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将话说出口也那么简单。
许彦压根没按照他想象中的行为模式走。
节奏全乱了。
尤景铄想要快速地整理出一条新路线，大脑却一片混沌，好不容易抓住点儿什么，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尤景铄说不出话，焦虑地灌了自己满肚子水。当他撞上许彦目光，再次端起可乐往嘴里喂时，他恍然发现可乐已被自己喝没了。
他不好意思直接放下，只能装模作样地喝了两口空气。待他掐着时间放下可乐罐，抬头偷瞟了眼许彦，对方看着别处，好似没发现自己的行为。
尤景铄暗自松了口气，环视一圈，在另一边床角发现了垃圾桶。
距离有些远。
尤景铄嫌麻烦，俯身将空罐放到脚边，打算离去时顺便带走。
事儿是这么计划的，可尤景铄坐了一阵后，又弯腰拾起空罐，绕路走到另一端垃圾桶旁。他有意逃避，走得不快，可垃圾桶比他想象中还要近，哪怕碎着步子走，依旧没走几步便到了。
许彦坐床上看着，尤景铄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明显，将罐子放下后便转身往回走。
他磨蹭地坐回原位，屁.股刚挨着椅子，许彦便放下了可乐罐。尤景铄眼尖地发现许彦手里的罐子空了，他当即伸手，作势要起身。
“我帮你丢。”
许彦没将空罐给他。不仅如此，这人还伸出将拖鞋勾了过去。
尤景铄没了鞋，只能蜷在椅上，用表情询问：‘怎么了？’
“我来丢吧，”许彦读懂了他的表情，起身说道：“我刚好要关灯，顺路过去。”
“……？？？”关灯？
未等他将疑惑说出口，“啪”的一声，灯灭了。
房间再度陷入黑暗，四周漆黑一片，仅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尤景铄辨不出许彦位置，大致找了个方位唤道：“许彦？”
“我在。”
声音在尤景铄身旁响起，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
尤景铄循声看过去，或是距离近了，隐约能看见许彦的轮廓，但对方五官隐于黑暗，看不清表情。尤景铄微微侧身，下意识地又唤了一次：“许彦？”
“在。”做出这一系列诡异行为的许彦总算有了解释：“我想了想，觉得这事不能开着灯说。现在好了，灯也关了，咱们可以讲故事了……”
尤景铄没有说话。
许彦也没有解释，他朝里挪出一个空位，拍了拍身旁，说：“来吧，就当讲个睡前故事。”
***
尤景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他讲睡前故事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许彦忽悠下上了床。但结果显然是好的，他随着许彦躺下后，焦虑不安的情绪陡然散去，大脑获得久违的平静。
他很少有这种安宁的时候，或者可以说，自从那事起，平静便与他无关。
尤景铄盯着天花板瞧了片刻，侧头看向右侧——许彦就睡在这儿。这人呼吸很轻，但因夜晚的缘故，还是能捕捉到细碎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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