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郁的手机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已经开启了超级省电模式，横竖一般也不会有人有急事找他，想着回到下榻的酒店里再充电。等电梯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心悸，总觉得错过了什么事情似的。刷卡进门的第一时间他就翻找出充电线插进插头，看到那条讯息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十二分。
酒店和场馆的距离不算远，从阳台向外眺望都隐约可见大门来往的路人。但是，并不是B出口。可陆子郁只看了一眼，就拿起房卡往外走去。不是因为真切地看到了顾凯之，而仅仅是单纯地觉得对方一定会那里等他。
虽然已经晚了。
S城的夜晚也是霓虹流转光怪陆离的模样，街道两侧的路灯接连不断，一盏就点亮了好一段路。尽管已经十一点多，但街边的商铺三三两两还开着。场馆所在商业区仍是车水马龙，拍个延时或是流光快门，三五秒就足够连成一道连续的光线。
他是一路跑来的。那种网友面基前的忐忑，被欺骗而产生的的或多或少的气愤早已消散不见，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对方或许还在等他，也只因为这一个念头就打消了他所有的犹豫，哪怕他甚至还没想好见到了对方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晚上温度比白天的低，但因为跑步而冒出的汗珠还是打湿了白衬衫的一小片。陆子郁越靠近目的地却生出些许“近乡情却”的感觉，步伐越放越缓，思绪却怎么都跟不上。
说不清幸还是不幸，除却那句“对不起，我来迟了。”之外，再无别的言语，两人愣是在场馆出口的地方相顾了好一会儿。直到一阵风吹过，湿凉的后背陆子郁克制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顾凯之才反应过来快步拉着对方的手腕往外走，避开气流来去无挡的通风口位置。
“你不爱我了吗，顾队？”余盼盼快哭地吼着说，震耳欲聋的声音从顾凯之的手机里传来，“为什么挂我电话！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陆子郁有意地想要回避，正打算往旁边多走两步，不打扰对方接电话，却不料顾凯之制止了他的动作，转头直接和他解释道：“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队友余盼盼，上次训练赛里玩主坦的那位，有印象吗？”
“顾凯之！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背着我有男人了……啊，好像你还真有，如果那位就当我没说，要是背着你家小朋友找了别人，哼哼，我替他先制裁你……你让我跟他说说话啊，你们俩面都见上了，我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想跟他说话吗？”顾凯之把手机拿得远了一些问陆子郁。
“可我不知道说什么。”陆子郁迟疑地摇摇头。
“那就不讲了，我把它挂了。”
“别，那样不好吧。”
“那你听他说吧，他一个人能说一天。”
“子鱼快离你旁边这个人远一点，你根正苗红的，可千万别被他带坏了……”余盼盼以为顾凯之已经听不见了，偷笑着说，殊不知顾凯之开了免提。
“余盼盼好好说话，不然等我回去，你一定是最早起最晚睡训练量最多了那一个，没有之一。”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呜呜呜呜。”余盼盼小声吐槽道，然后恢复正常音量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Unicorn独角兽战队的余盼盼，今天的比赛我们全战队都看了。可别以为我不知道，决赛对面有几个可是某俱乐部的下一批正式青训生，估计早都经过训练了，你们没打过也实属正常。不过你放心好了，你的精彩表现可一点也不比他们差，林浩宇那小子都对你赞不绝口，要我说你要是来了我们战队，他保准得下台看饮水机去，万一以后收到许多橄榄枝可一定先考虑我们这儿啊……”
陆子郁一开始还有回应附和着，听到最后都不好意思说话了，眼里流露出求助的光芒看着顾凯之，后者才接过手机挂了余盼盼的电话。
街边的咖啡店还亮着灯牌，顾凯之走进去要了一杯热水，店员对着这位衣着考究却没点咖啡的男子仍旧很有礼貌，专门拿着有店名logo的杯子装热水。
陆子郁看到杯子里的水愣了愣，问道：“诶，怎么是开水？”
“今天很辛苦要早点休息，喝咖啡会睡不着。”
紧握着手中源源不断透出暖意的杯子，陆子郁像只被抚摸得舒舒服服，翻出小肚皮眯起眼睛的猫，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你。”
顾凯之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是跟他想象中一样的柔软。看到对方投射来疑惑了眼神，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欲盖弥彰地拿出那两颗薄荷糖递给他。
却没料到自己转而陷在了对方接糖时传来的指尖温度，还有接触时感受到的柔软。他突然心想如果对方有一天真的成为自己的队友，那必是要给他的手买上保险，而且还要是一年好几万的那种。
不管是此时手里捧着的热水，还是一路上自己都走在远离马路的一侧，亦或是比自己快半步地默默引路，陆子郁再迟钝，他都能看出来这位众人眼里赫赫有名的大神对他特别有耐心，甚至可以说是好得过分了。
他有些发愁，向来对于别人的好意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一句谢谢太过于单薄，他逃避似的能推辞就婉拒。可是，直到与顾凯之面对面，不能再躲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贪恋着对方对他的关心，就算是内心的疯狂滋生着无以为报的难堪，也没有办法阻遏想要亲近对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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