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12分半。”方舟按下计时器的暂停键，将手机屏幕展示给郑钟泽。郑钟泽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眉心飞速地蹙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方舟安慰道：“咱们现在这是复健，真的比赛的时候肯定会比这个再快一点的。”
要开运动会的消息一经发布，操场上登时多了许多前来夜跑的人，方舟和郑钟泽也在其列。方舟只报了四百和一千，郑钟泽除了一千米外还有个三千米长跑，不提前练习一下上场，恐怕到时候能跑到吐。
郑钟泽双手撑着膝盖，努力地平复着气息。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夜跑的频率大幅度下降，骤然跑了个三千，他竟然一时有点吃不消。身后有脚步声逼近，他头重脚轻地被方舟拉到一旁，为后面的人让开了跑道。
许久没有运动得这么剧烈，方舟看见郑钟泽的嘴唇都已经没有了血色，忍不住有些心疼：“老郑，平时练习也没必要这么用力跑，稍微适应一下就行。”
郑钟泽的呼吸逐渐平稳，哑着嗓子道：“怕倒数。”
“怎么可能！”方舟骤然提高了音量，“上次体测要不是你让着我，我都不可能跑第一好吧？”
郑钟泽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逗你的。一上跑道就控制不住速度了。”
方舟：“……老郑你学坏了。”
郑钟泽竟然学会逗他玩了。
方舟看见郑钟泽的额角已经汗湿，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流淌而下。他手里刚好握着一包湿巾，便从中抽出一张，想要为郑钟泽擦一下汗。
湿巾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郑钟泽的皮肤，方舟便感觉到自己手便被一把抓住了。郑钟泽的眼睛亮得吓人，动作迅速得仿佛条件反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他触电一般地松开了手。
“你干嘛？”
方舟一头雾水。他翻了个白眼，声音里满是不解：“给你擦汗。怎么搞得像我要谋杀你似的。”
郑钟泽视线落在方舟的手上，果然发现夹在指尖的湿巾。他不自在地移开眼神，低声道：“我自己来。”
方舟“哦”一声，将湿巾递给他。
过了春分之后明显感觉到白昼长了许多，他们在操场上跑过了十几圈，太阳才依依不舍地落了山，铁丝网外的路灯渐次亮起。晚风低旋而过，吹得方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拎起放在跑道旁的书包上的两件校服，将郑钟泽的那边抛了过去，忙不迭地穿上了自己的，将校服的拉链一直拉到了头。背好书包，双手**校服衣兜之中，突然摸到了一个异物，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一颗棒棒糖。
郑钟泽整理好校服的衣领，便看见方舟手里握着一个不明物体，随口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个？”方舟举起手中的糖，道：“李桃给我的糖，我都忘了吃了。给你，补充点能量。”说着，便将手中的棒棒糖向郑钟泽的方向一抛。
郑钟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像一根僵直的木头桩。操场上光线太暗，糖像是跌进了一片黑色的湖水里，落在他脚前的某处便找不到了踪影。
方舟“卧槽”一声，连忙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掉哪了！老郑你怎么不接啊！”
郑钟泽好像才回过神过来，挪动了一下脚步，缓缓蹲**，捡起了落在脚前的糖。昏暗的光线让方舟看不清郑钟泽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毫无起伏的声音：“没反应过来。”
他捡起了糖，却没有拆开包装袋。糖果握在手心里仿佛是一块烙铁，沉甸甸的，带着女孩子隐晦而又滚烫的爱慕。
这糖他不能吃。
郑钟泽将糖递还给方舟，道：“别人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吧。”
郑钟泽不想吃糖，那他就一定不会拆开包装。方舟也没再和他周旋，收回了糖，两人一路走出校门。一前一后上了公交车，刚好有两个空座。方舟坐在郑钟泽后方，身子前倾，道：“老郑，你这一千和三千，还有两个接力，四个项目加起来，能吃得消吗？”
“还可以。”
“我是不是又把你推火坑里了？我本来想着你报个一千就差不多了。”方舟抓了一把头发，“你到时候别太拼命了，差不多就行。”
郑钟泽无奈地笑了一声：“我没那么弱的。”
“也是。”方舟想了一下，郑钟泽经常去体校锻炼，虽然上了高中以后锻炼的额频率大幅度减小，但相信他依旧宝刀未老。他突然想到了别的什么，岔开话题道：“你知不知道和你一起跑三千的是谁？”
“谁？”
“程许。”方舟啧了啧舌，“我没想到他能主动请缨。他还和我说谭砚清有心脏病，我都不知道这些，然后我当时还点名谭砚清让他上三千，太尴尬了。”
郑钟泽意料之外地挑了一下眉：“那我明白了。”
方舟不明就里：“啊？明白什么了？”
公交车到站，两人一起下了车。郑钟泽缓缓为他解释：“我问过谭砚清他为什么休学，他当时说是因为做了个手术，估计就是因为心脏的原因吧。”
“早知道我就在体育老师那帮他请个假了，”方舟道，“怪不得他脸色一直那么不好。”
郑钟泽突然停下脚步，方舟回过头，发现他盯着路边的一家店出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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