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头疼欲裂地醒来，这个房间他再熟悉不过，雪白的墙上挂着民谣乐队的海报，书架上全是各式各样的汽车模型，这些东西都不属于他。
姜寒闻了闻衣领，扑面而来的酒味经过了一夜的发酵，实在是不太妙，他一骨碌爬起来冲到浴室去冲澡，冲完才发现自己没拿衣服，只好裹一条浴巾出去。
莫凌渊正坐在他的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姜寒捏着眉心道：“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莫凌渊待着不肯动：“我昨天照顾了你一夜。”
姜寒语气有所缓和：“谢谢。”
莫凌渊问：“没了？”
姜寒答：“没了。”
莫凌渊沉着脸出去，把门摔得震天响，关之前丢下一句“早餐在桌上”。
衣柜里没变样，莫凌渊扬言要全烧掉，倒也没下手。其实姜寒知道，他永远是嘴上狠绝，干不出这么荒唐的事儿。
姜寒拿一件T恤套上，又翻出来几条合身的裤子。他穿戴整齐出去，莫凌渊正兴致缺缺地咬奶黄包。
姜寒拿一个叉烧包在手里，喝碗里的白粥，还是莫凌渊先开口：“你住哪儿？”
姜寒没答，新开了一个话题：“这房子快到期了，你也尽早搬出去吧。”
“我没地方搬，”莫凌渊大言不惭地道，“能搬你那儿吗？”
姜寒吞下一口粥，说：“庙小，容不下。”
莫凌渊笑了：“只要和你一块儿，睡桥洞我都乐意。”
姜寒狐疑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睡桥洞？”
莫凌渊自顾自地道：“姜寒，我不会放弃的。我想了很久，之前是我太着急了，那之后我就慢慢来，你就是块石头，我都给你焐化了。”
姜寒看他的眼神像看神经病：“你换个目标不行吗，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莫凌渊摇头：“我认死理儿，十年，二十年，多少年我都乐意。”
姜寒放下筷子，往门口走：“我不乐意。”
他有点想不明白，他都可劲儿往莫凌渊心上捅刀子了，怎么也没看见他流血呢。
姜寒顺利地搬了出来，和他想象的不同，这次莫凌渊没闹，还帮着收拾了行李。
他东西不多，大多数是衣服，所以没找搬家公司，自己一车就能拉走。
临走前，莫凌渊递给他一张门卡，莫凌渊说话时眼里满是期待：“我新公寓的门禁卡，地址发你手机上了，大门密码是你的生日。”
姜寒没接，莫凌渊就强行塞他手里，塞完蹦蹦跳跳地上楼，留下姜寒暗自神伤。
姜寒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是一间江景房，立在落地窗前能看到滔滔江水和对岸鳞次栉比的高楼。他喜欢这种一览众山小的平静，在窗前立了很久，直到华灯初上，五颜六色的彩灯晃得他头晕，他拉起窗帘，打开了所有的灯。
毕业了，彻底脱离了校园，退去脸上的稚气，姜寒衣柜里的T恤变成了清一色的衬衫，曾经手生的领带现在也能流利地打出好看的结。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长大，每一个人都在朝前走，像奔流向东的江水，不敢有丝毫停歇。
独居生活还算顺利，以前莫凌渊总围着他唧唧喳喳，现在屋子里格外安静，姜寒能听他喜欢的慢摇，而不是狂躁的金属乐，每天准点上班、适时下班，两点一线，生活自在也规律。
他其实不是个多有趣的人，白日里绷着谦和的外皮应付头疼的人和事，回到家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补眠。
偶尔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各种老电影，姜寒存在硬盘里，时不时拿出来翻一翻，又或者捧一本书，坐在落地灯旁，以前莫凌渊见了，准要损他老学究。
姜寒就是这样一个人，骨子里都透着无聊，莫凌渊那样浮躁，一刻钟不挪窝都受不了，他们之间天差地别的性格，让姜寒搞不懂自己的那一点戳中了莫凌渊的大脑神经。
姜寒本还抱着希望，等莫凌渊新鲜劲儿过了，或是哪天想通了，可能就不会再这么执着地缠着他。或许他们还可以向以前一样，失去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真的很可惜。
可莫凌渊干什么都没毅力，唯独在这件事上持之以恒，每天短信、微信不断，即使姜寒不回复，也能一个人演完整场戏。
今天碰见了流浪狗，明天去家里公司转一圈被保安认错，这种家长里短的小事，莫凌渊能墨迹几十条，反正他闲。
姜寒不抱希望了，想透过屏幕把莫凌渊揍一顿。
没两天，莫凌渊上赶着找揍来了，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姜寒的地址，姜寒看到他的时候，莫凌渊正蹲在楼前的花坛边扯一株无名草。
姜寒走进些，也许莫凌渊感应到了，蹭的一下起身，本来拉耸着的脸立马见太阳，笑得特灿烂，也够没心没肺：“你怎么才回家！”
他语气和之前俩人好的时候一样，理直气壮地抱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姜寒声音有点疲惫，道：“加班晚了。”
莫凌渊晃晃腿，他蹲得脚都麻了，试图跟在姜寒身后进楼道：“我等了你好几个小时，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又把我拉黑了！”
姜寒不想跟他废话：“没有。”
他一只手撑在玻璃门上，身子挡在门前，没有让莫凌渊进去的意思，明显是在下逐客令。莫凌渊却一个劲儿往里挤，装作看不懂他的眼色，边挤边当逼逼机：“保安大叔非不让我进，我就上去喝个茶。”他说完见姜寒没让开，瞬间变得委屈巴巴，“就让我看看你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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