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酒店。
三号包间的门半掩着,觥筹交错,一群中年男人吹天说地,是莫凌渊最应付不来的场合。
这几年天凌涉猎娱乐产业,今天就是和圈内几个熟悉的投资商聚一聚。明面上说不谈生意只闲聊,其实各怀鬼胎想套话拉资源,成年人的饭桌如片场,谁演技不好谁输。
莫凌渊鲜少插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大哥倒是游刃有余地和一群人周旋着,时不时搭一两句,有没眼力见的跑过来劝酒,红着脸笑嘻嘻,大概已经半醉了:“令弟也喝一杯?”
莫凌渊突然被点名,正欲开口,被大哥挡回去:“舍弟年纪小不太喝酒,还望海涵。”
莫凌渊拿酒杯的手一顿,缩回去,乖乖坐着,连筷子也没怎么动。
那人见这架势也不尴尬,知道自讨没趣了,哈哈笑两声敷衍过去给自己找台阶下。其实这群人都比莫凌泽大一些,但生意场上哪有按年龄排辈的,谁牛逼谁是大爷。
酒过三巡,话也敞开了,本来说好不谈生意,话题也难免不往这上头绕。最近有个炙手可热的大IP,正准备筹拍电影。
“小莫总,你要是有兴趣咱们就一起干票大的。”
莫凌泽哪里不知道他们话里的意思,他向来不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自谦道:“家里老爷子管得严,我也只适合小打小闹。”
“整个天凌都是你说了算,老爷子哪还管得着。”
莫凌泽只是笑:“你们叫我的时候,不也得在前面加个‘小’字?”
众人被噎了一下,知道他油盐不进,也懒得再纠缠。其实谁心里都门儿清,莫凌泽一人独掌天凌,他这会儿搬老爷子出来,摆明了是拒绝,要是再深究,恐怕要得罪人的。
大的没打趣成,转而调侃小的,有好事的把火往莫凌渊身上引:“听说莫小少爷也是S大毕业,和姜家那小子是同学?”
莫凌渊礼貌地点点头,装得像个乖宝宝。
“姜家和陆家貌似有联姻的打算。”
“陆家那位千金,可也是个人物,姜寒艳福不浅。”
“莫小少爷有这方面打算吗?”
莫凌渊听得一头雾水,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半晌,莫凌渊沉声道:“我不结婚。”
调笑声戛然而止,有人端着酒杯打哈哈:“也是,年轻人哪个想被婚姻拴住!”
莫凌泽侧目瞥他一眼,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三两句话把话题给岔了过去。
回家的路上,莫凌渊一脸烦躁,坐在车后座上不安生,他大哥看在眼里,倒也没多问。
本来说好一起回父母家,莫凌渊半路变卦,非闹着要下车,司机不敢停,等着莫凌泽发话。
莫凌渊脸上写满不悦,语气冲得要命:“大哥,我回自己那儿住。”
莫凌泽不知道他又哪根筋搭错了,皱眉嘱咐道:“明天第一天上班,别迟到。”
姜寒刚准备躺下,剧烈的敲门声驱散了他全部的睡意。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身开门,被门外杀红了眼的莫凌渊吓了一大跳,他侧身将门堵住,莫名其妙地问:“你怎么来了?”
莫凌渊想要推开他进屋,一下儿没推动,更气了:“你是不是要结婚?”
姜寒一愣,自己一个小时前才接到家里电话,说是和陆家千金多接触接触,这莫凌渊知道消息也太快了点儿。
莫凌渊的模样看着委屈又可怜,像是讨不到糖吃的倒霉蛋。
他有点儿怵:“可能会。”
“可能?”莫凌渊彻底炸了,“我可能你大爷!你他妈不许结!”
莫凌渊暴躁地撞他,跟头炸毛的狮子似的,姜寒有些无语:“你管得着吗?”
莫凌渊气得都快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梗着脖子没让流下来,他声音都变了调:“我他妈就得管!管定了!”
姜寒有点招架不住了,他脚上的拖鞋都被莫凌渊蹬得全是灰,他道:“你再打我还手了。”
莫凌渊越大越起劲,挤门又挤不进去,急得满头大汗:“让你不还了?你还!爸爸今天跟你决一死战!”
姜寒早忍不住了:“再嘴欠你这张破嘴别要了。”他把莫凌渊的手扣住,拉着往外面拽,莫凌渊这小菜鸡哪是他的对手,被拽得连连后退。
姜寒其实没用多大劲儿,看着莫凌渊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他心里堵得慌。
莫凌渊挣扎不开,任他拽着,突然往地上一蹲,跟三岁小孩撒泼打滚似的,说他三岁都是抬举,小婴儿都没他戏这么多。
他任姜寒扣住手,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边哭边往衣袖上蹭眼泪,嘴里骂骂咧咧没一句完整的话。
姜寒没辙了,好言好语道:“你先起来。”
莫凌渊没动,反而越哭越起劲,仿佛姜寒是多恶劣一负心渣男。他哭得打了个嗝,觉得没面子,把脸别过去吸鼻子,就是不肯起身。
姜寒都给气笑了,笑着道:“你多大了?”
莫凌渊不答,等好不容易把泪憋回去,理直气壮道:“你不准结婚!你要是结了,我天天跑到你新房门前哭丧!”
得!这还没结呢,就开始咒人死了。
姜寒其实没想结,虽然早晚的事情,但现在家里给他安排的这位,他以前见过一两次,实在喜欢不起来。家族联姻虽是常事,但他不想这么早就栽进爱情的坟墓里,更何况,他的这座墓,估计连爱情都是虚假的。
被莫凌渊这么一闹,他心里更堵了。姜寒没正儿八经恋爱过,虽然早过了憧憬浪漫爱情的时候,但多少还是有些悸动的,突然就被家里这么安排,他心里本就不舒服,再被莫凌渊添上一把火,心里的火气更盛。
他沉着脸,头疼欲裂:“你再闹我打电话给大哥了。”
没想到莫凌渊完全不怕,反倒还杠上了:“你打,你打了我就出柜,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顺便把联姻的事儿也给搅了。”
姜寒心里一惊,他知道,莫凌渊不是做不出来,恃宠而骄的小孩儿,从来都不知道分寸二字。
他甩开莫凌渊攥住的手,快步进屋关门:“随你便。”
莫凌渊站在门外,他口袋里还揣着新的工作证,该说的什么都没说,不该撒的泼倒是全招呼上了,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转身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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