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过后，莫凌渊沉寂了足足半个月，一纸协议啥用场都没派上，反倒成了他的笑柄。
莫凌渊势要好好工作奋发图强，好几天都没来姜寒的公司捣乱，姜寒没觉得不适应，食堂阿姨先开始坐不住了。逮着姜寒问过好几次，鸡蛋羹也没少留。
林秋雁好久没见儿子，惦记得紧，莫凌渊非拉上姜寒一起回家吃饭。
姜寒以前没少去过他家，可事情闹成这样之后是头一次，餐桌上，林秋雁一直招呼两人多吃点儿，莫山池没怎么说话，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姜寒心里发虚，浑身不自在，动作僵硬怕出错，筷子都碰掉一双。
莫凌渊可不心虚，他乐颠颠的，生怕林秋雁看不出点儿什么，故意找刺激，姜寒像是在坐过山车。
他不知道莫凌渊怎么和大哥说的，莫凌渊不见得会说真话，不然莫家不会这般风平浪静，反正他编瞎话的功夫炉火纯青。这几个月姜寒和莫凌泽碰面大多是在两家的公司，畅谈公事，私事只字不提。
姜寒是不敢提，至于莫凌泽，他觉得对方是不屑。对于一个寄生虫，怜悯已经是极限了，姜寒哪还能奢求更多呢？
莫凌泽从小就和他们隔着一层壁，姜寒敬仰的同时，多少有些犯怵。
姜寒心事重重，林秋雁捞了一勺丸子放他碗里，道：“你最爱吃张姨做的脆丸子，多吃点儿。”
姜寒道过谢，多吃少说，可架不住长辈问。
问公司，问生活，在问一问婚恋状况。
之前姜家和陆家的婚约解除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圈子里流言满天飞，据传陆梦伊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被送去国外一直没回来。
林秋雁看不大出姜寒的情绪，但家里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临结婚前被放了鸽子，任谁都不会好受，于是安慰他：“林阿姨还认识一大把好姑娘呢，恋爱哪有一帆风顺的，再找就是了。我们姜寒这么好的条件，谁嫁不是捡到宝了。”
姜寒没有回答，莫凌渊就坐不住了，嘴一撇不高兴：“妈，你怎么跟居委会大姐似的。”
林秋雁用筷子敲他的脑袋：“你什么时候也带个姑娘给我和你爸看看。”
莫凌渊不耐烦了，才刚毕业多久就被催婚，怎么天底下父母都一个德行：“不喜欢姑娘，带不了。”
莫山池正喝着汤，实在忍不住说两句这个不着调的小儿子：“人姑娘能喜欢你就不错了。”
莫凌渊一脸欠揍：“不稀罕，有帅哥喜欢我也行。”
莫山池冷哼一声：“那你找找哪个帅哥瞎了眼。”
莫凌渊不服气了，他可也曾是校园一枝花，怎么还埋汰人呢。他看看了默默吃丸子的姜寒，道：“要不你瞎一个？”
姜寒猝不及防地噎住，被林秋雁灌了三碗汤。
好不容易一顿饭结束，姜寒大冷天热出一头汗。
莫凌渊说要带他飙车感受飞一般的感觉，从地库里开出来一辆崭新的超跑。这是他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太张扬所以很少开，再说他现阶段车技真不咋地，去车场玩一次修一次车，于是被莫凌泽没收钥匙，这才刚拿到。
莫凌渊本来挺兴奋，突然想起什么，沉着脸对姜寒道：“我今年的生日礼物，你准备了吗？”
姜寒只摇头，他刻意忘记了这件事。
莫凌渊不高兴了：“你补给我。”他像是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儿，“马上补。”
姜寒没多想，他问：“你想要什么？”
莫凌渊却反过来问他：“要什么你都给吗？”
姜寒诚实地摇头：“不一定。”
莫凌渊“切”一声，反正他最想要的已经到手了，他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姜寒会当真。
等到了车场，莫凌渊活脱脱一开屏的公孔雀，非要给姜寒露一手，跑车开上赛道，一抹红色在赛道上飞驰，姜寒看得心惊肉跳，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刺耳非常，每一次弯道漂移带来的折磨不仅限于耳朵。他想不明白，莫凌渊那么怕开车的人，怎么会玩起了赛车。
姜寒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莫凌渊已经跑完一圈回来了，本来亮堂的跑车沾了一层土，四个胎爆了俩，他开进车库里给修车师傅换轮胎。
姜寒皱着眉头，莫凌渊屁颠屁颠地过去找他，问：“酷不酷？”
“酷。”姜寒想也没想就答了，的确很酷。
莫凌渊正在兴头上，一把搂过他的肩：“猴子说要和我比，我带你跑一圈。”
姜寒斜眼看他，问：“什么时候开始玩的？”
莫凌渊不答，说要去看看轮胎换好没有。姜寒看着他的背影，越发疑惑。
上次从避暑山庄回来，姜寒还嘲笑过莫凌渊车技差，这才几个月，莫凌渊已经开始玩起赛车了。
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以前两个人没有秘密，现在都同床共枕了，心间的沟壑却越来越深。他们都试图伪装自己，不被对方发现心底最深处的小心思。
莫凌渊开着车到起点，递给姜寒一顶头盔。
姜寒接了套在头上，问：“你怎么不戴？”
莫凌渊答：“小场地，不讲究。”
姜寒卡扣的手顿住了，莫凌渊笑着道：“你命比我重要。”
他没深究，戴好头盔坐在副驾驶上，没再说什么。旁边那辆车的主人开着车窗放狠话，莫凌渊被激得胜负欲爆棚，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势要赢定这一局。
姜寒终是没忍住开口：“别太过火，安全第一。”
莫凌渊没接话，良久，自顾自地说：“你这个位置，一般只坐两种人，一种是领航员，还有一种，是心上人。”
“你愿意当领航员吗？”莫凌渊问。
姜寒摇头。
引擎发动声划破寂静，莫凌渊的声音淹没在带起的风尘中：“那就当我一辈子的心上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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