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爆竹声声，屋内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小品正演到高潮部分，江柳芡坐在沙发上，与林秋雁对峙。
莫家本来凑齐了一桌人打麻将，莫凌渊频频输钱，刚拿到的红包就快空了，他本来还在和林秋雁撒娇，江柳芡就带着姜寒冲了进来，张姨不敢真拦，其实也拦不住。
莫凌渊神色震惊地起身，被他大哥硬拽着上了楼。
长辈们都坐在沙发上，姜寒站在江柳芡的身侧，面露难色。
江柳芡带着他像是来找场子的，但是姜寒什么底气也没有，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莫家并没有多么对不起他，拿钱办事，莫凌渊再犯浑，拿钱的那个总归说话硬气些，现在姜氏刚摆脱危机，但他们的感情危机却越来越严重。
姜寒曾经最爱惜羽毛，他要面子，所以争强好胜，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得了第二名都会郁郁寡欢好一阵子，可这几个月以来，他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这样的他，是他自己都厌恶的。
仿佛一个梦，所有美好假象都破碎，他不过是别人脚下的蝼蚁罢了。
往日的天之骄子，狠狠地摔下来，姜寒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绞着疼，快要直不起腰了。
来的路上，他尝试多次想将江柳芡带回家，都以失败告终，江柳芡发了疯般，在寒风凛冽的街头对他大喊大叫，狠狠扑向他，引来众人围观。
新年的街头，人虽不多，但有这种热闹看，大家都停下归家的脚步，唧唧喳喳地议论不停。
姜寒将江柳芡扶进车里，声音染上湿意，他说：“妈，我跟你去，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江柳芡并没有被安慰到，仍冷着一张脸，仿佛旁边坐着的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仇人。
江柳芡和莫家夫妇俩说话的时候，姜寒没有插话，只安静地在一旁站着。莫山池只招待了两句，就背着手上楼了，一副放手不管的样子。
江柳芡也没怵，她端坐着和林秋雁对峙，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姐妹，现在两相生厌。
林秋雁也不想管了，她这个小儿子，哪里是能服管的，今天要是替他拿了主意，过后会有更大的烂摊子要他们收拾，她道：“这样吧，让小渊自己决定，他若是肯让协议作废，以后就当没有这回事，两家正在合作的项目就当是我们的赔礼。”
林秋雁话刚说完，莫凌渊就从楼上冲了下来，他刚刚一直掩着门听墙角，大哥让莫凌跃守着他，根本不顶用，莫凌跃乐得看戏，在一旁和稀泥。
莫凌渊拖鞋都跑飞一只，冲到客厅里，当着众人的面，语气很急：“我不同意！”
他大哥看了一眼江柳芡的脸色，只能劝：“你先冷静一下。”
莫凌渊不冷静，反倒更急了，他看着江柳芡，先鞠了一躬：“江阿姨，我是真的喜欢姜寒，就算没有这份协议，我也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他说着瞥姜寒一眼，别过脸，没什么底气，“而且……而且姜寒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他没察觉到。”
林秋雁连连摇头，她回想自己怀孕时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怎么突然基因变异，生了个傻子。
江柳芡冷哼一声，满是不屑，问姜寒：“你喜欢他？”
姜寒没回答，拽了拽她的衣角，道：“妈，我们回家可以吗？”
江柳芡顿时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莫凌渊质问姜寒：“你喜欢他吗？”
姜寒滚了滚喉咙，最终还是答了：“不喜欢。”
江柳芡听到满意的答案，笑了一下，很短的一秒，然后转过身去和莫凌渊对视。
莫凌渊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倒不怕她，半点不退缩：“阿姨，我不同意。”
江柳芡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难以置信、愤怒还有难堪，所有的情绪写在脸上，再没了往日的温柔，吓人得很。
姜寒上前拽她的胳膊，被她一手挥开，眼角挨了一下，疼得放了手。
欢天喜地的新年歌曲从电视里传出来，和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姜寒想要拉江柳芡回去，在这里简直是自取其辱，何况江柳芡并不知道自己被姜书熠卖了，不然很可能都不会有这份协议。
他不想自己的母亲再伤心，所以一直瞒到现在。
可这份协议，就是对江柳芡最大的伤害，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战火还在蔓延，姜寒挡在江柳芡和莫凌渊中间，拉住江柳芡想让她冷静些，她了解莫凌渊，再闹下去也没有结果，只会让两家人更难堪。
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多年来相处的情分，每一样都压在姜寒的肩上，他在一点点往下沉。
江柳芡一开始只是骂人，骂姜寒不分是非、不知好歹，骂莫凌渊手段下作、不顾情分，最后挣脱姜寒的桎梏，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陶瓷茶杯，朝姜寒身上砸。
冒着热气的茶水和茶叶撒得到处都是，陶瓷成了碎片，泛着顶灯照过来的光，格外扎眼。
莫凌渊眼疾手快地扑过去帮姜寒挡了那一下，脖子上一片鲜红，他本就皮肤白，所以更加明显。红色一直泛到领口，莫凌渊没顾上疼，死死抱住姜寒不松手。
姜寒推了一下没推开，莫凌泽过来把他拽开了，莫凌渊还不服气，气得莫凌泽想给他一脚，看到他脖子上的伤，又没能忍心。
林秋雁也坐不住了，她又气又心疼，一想到还是莫凌渊自找的，更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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