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张姨，我和林修之总算解决了吃喝问题。别的事情张姨倒是不做，都是林修之亲力亲为。这点倒是叫我惊讶。平日他拿腔作势的时候，举手投足都是戏，活该站在舞台上，不像是会洗衣叠被的；懒懒散散的时候又像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莽莽撞撞，赤着脚到处跑，弄得脏兮兮的。
然而他确实很擅长收拾，陈列摆设井井有条，书架上排好了序，好似图书馆，贴身的衣服也会自己手洗。第一次看见他挽着袖子洗洗浆浆的时候，我差点碰倒了洗手台的杯子。林修之皱皱眉，“小心。”他说，“除非你想我满手泡沫来扶你。”
我抬起双手扮无辜。
“在洗衣服？”
“当然。”
“亲力亲为？”
林修之侧过头来，“亲爱的，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吗？”
我尴尬地笑了下。
“我以为你会交给别人，实际上，如果你会用洗衣机，就足够让我惊喜了。”
我并不是在说笑。像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就算是贴身衣物，也会假手他人，比起洗洗涮涮，似乎总有更多重要的事情可做。祁靛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不得已学会了一些家务事，后来结婚后，也是半点不做的。有一次他自己去用洗衣机，笨手笨脚，把水都浇在了触摸屏上，看得我胆战心惊，赶快拦下他。
林修之笑了起来，我分不清楚是讽刺，还是天真。
“亲爱的，”他用手背蹭蹭脸，留下一点泡沫，“我一个人住了很多年，当然知道如何做这些事。”
“留学？”
“算是吧。”
他轻描淡写，没有深讲。我走过去，帮他擦掉脸上的泡沫。
这是个很适合接吻的距离。
于是我侧着脸，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安慰？”
“算是吧。”我撇下嘴，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林修之温柔地笑了起来。
我心中一动。
“要我帮你洗吗？鉴于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住。”
林修之审视了一下我，“你想给我洗衣服？”
他问话的口气很直接，就像对什么微不足道的人，让我感到羞辱感。那句话我脱口而出，未经思考，听上去似乎急于讨好而显得卑微。
然而我确乎是想为他做些什么事，他沉默的样子失落又可怜，我忍不住吻他，忍不住照顾他。。
“不，亲爱的。”
我往后退，想先离开。林修之叫住我，“你去哪儿？”我回头，看见他用沾满泡沫的双手脱掉了上衣，露出胸膛和腹部。
“不是说要给我洗衣服？”林修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有些发怔，“……你不是说不要……”
“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做这些事才说爱你，”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发在他的胸膛上，“但你可以做点别的。”
他向我眨眼，然后给了我一个充满**的吻。
那盆衣服最后还是林修之自己洗的，更糟的事，还有我的那份。
**并不是件干净的事情，就算是在宽敞的浴室里做也一样。
“你不需要那么做……”我坐在浴缸里，看着林修之淡定地拎着那小块布料，强力克制着自己不把脸埋进手心里。
“但是我想要这样。”他挑眉，露出一些了不起的样子，只看脸的话，充满了持强凌弱的味道。
可实际上他却在老老实实地洗洗浆浆，泡妹和水花溅得到处都是，然后换水，拧干，跟普通人家养大的男人一样。
我的男人。
那个时候，我趴在浴缸里，看着他，心里又软又涩，放佛涨满了一浴缸的水。我想我要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结婚，老去，临死前握住对方枯槁的双手。
我不会离两次婚。
这天林修之有事出门，我窝在卧室，有些百无聊赖，想起很久没打电话回家，便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谁料她正在麻将桌上，摸牌放炮，忙得很，没两句就挂了电话。刚想不如问问王旭生意上的事，他刚好自己打了进来。
“老许，最近咋样呀？”王旭的声音听上去贱兮兮的，带着点抑制不住的招摇味道。
“还行。”我忍笑，“王大爷最近有什么好事？”
“哈哈，好事多得很！成了笔大生意。不过这不算啥，正常发展嘛。关键是莺莺答应了我的求婚！哈哈哈哈！小子，准备好你的红包！老子我要娶媳妇抱儿子了！”
王旭在电话不知笑成了什么样子。我惊道：“那位大小姐答应你了？你可别会错了意。”
“诶诶，老许，你这就不对了吧。难不成我还谎报军情不成？莺莺戒指都收了，我们这周末双方父母就见面，你就等着吃喜酒吧！”
我自然连声答应，“那你定了日子可得通知我，我家你还找得到吧，别忘了给我爸妈送喜糖。”
“忘不了，你放心！说起来，你跟你那位前夫咋样了？”大抵正是春风得意时，王旭忍不住关心了一下我的情感问题。“我的人可还在那边盯着，说最近有新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我不禁愣了一下。
监听器还是我亲手安装的，摩拳擦掌，自以为要严阵以待。却不想根本没用上几次，倒是王旭的人常常盯着，还想办法去换了电池。
如今想来，真是世殊事异，事情变化如此迅速，以至于永远不能推断下一秒能发生什么。
“什么新消息？”
“嗨，这不是你的隐私吗，我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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