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回到了小时候住过的街区,泥泞的菜市场和昏黄的路灯。街道边有狭小低矮的洗发店,装饰着粉色的灯,女人靠在门口抽烟,狭小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单人床。
男人挑着担子买自己做的豆花,她回房拿出一个陶瓷碗,摸出一块钱。“多舀一点汤。”女人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
附近有一家旱冰店,那里有很多吊儿郎当的男孩子,一边滑冰,一边看场子。我蹲在那里看他们,有个男孩看见我,走过来说:“小鬼,要玩么?”我不说话,他想要蹲下来,我站起来跑走了。
我其实想玩的。
可我不敢跟他们说话。
我走到家门口,可是那扇门总是敲不开。我用力地喊妈妈,妈妈,没有人回答。那扇门紧紧关着,沉默地令人害怕。
我忽然意识到,我不住这里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
巨大的悲伤和惶恐将我淹没,就像被拖入了海底,沉重的压力让我胸腔塌陷,海水让我窒息。我拼命地喘气,拼命地挣扎,这是个梦,我必须醒过来。
然后我醒了。
大概有好几分钟,我没有意识到我已经醒过来。我只是看着上方,不断地流泪。大脑处于一片空白,只有那种悲伤的情绪萦绕着。
“你醒了。”
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我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孩。他可能十几岁,也可能二十几岁。不管哪个年级,对我而言都是年轻的。
他穿着白色的,过于宽大的衬衫,露出细细的脖子和锁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是谁?”
“我不关心你是谁,所以你也不要问我。”他冷漠地说。
“你要喝水么?我劝你不要喝,这里上厕所很麻烦的。”
我从床上撑起身来,这是一间浅色的房间,有暖色的家具和淡色的墙壁,只有窗帘是深色的,它看起来十分厚重,就像一扇门。
男孩盘腿坐在地上,我注意到他的腿似乎是光裸的。
“这是医院么?”
男孩用极其不屑地眼光瞟了我一眼。
“你睡傻了么,怎么来的都不记得?蠢货。”
他换了个姿势倒在地毯上,我发现他的腿确实是光裸的。衬衫遮住大腿根部,留下一片暧昧的阴影。两条腿呈现出奇异的白净。
我想起来了。
同学会,楚嫣,突然扎进我脖颈的针,黑色的皮鞋。
我摸了摸我的脖子,还能摸到一处地方隐隐作痛。
是林修之么。
我想从床上下来,却发现身上一丝不挂。“请问,你看见我的衣服了么?”男孩翻了个身,并不说话。
我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请问……”
“吵死了!”
男孩突然大吼起来。他站起来冲到一个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又跑回来,狠狠摔在床上。
“只有这个,爱穿不穿!”
我被他唬了一跳,小声说谢谢。他恶狠狠地说:“闭嘴!”
然而他还是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就在他起身的位置。
口是心非的年轻人。
男孩的反应让我有些放松,我伸长手臂拿过床位的衣服,觉得有些熟悉,摊开之后,不禁一愣。
这是丝绸质地的衬衫,很少有男人能够适合。我曾经用双手触摸过它,然后进入它,感受着被它覆盖着的肌肤和骨骼。
它属于林修之。
我曾经穿过他的衣服,或许还穿过这件**。那是一段最接近真实的、完美的时光。虽然并未经过太多时间,但已经让我开始怀念。
如果我能够更加地容忍,如果他能够更加的尽心。
但世间没有如果,发生过的事,走过的路,时间一往无前,从来不给退路。楚嫣的话再次浮现在我脑海中。瑞光的股份我一直拿得心安理得,可这股份若是祁靛给的,未免也太过烫手。
拼尽全力,在迷宫中兜兜转转,到最后,却发现出口,就在最开始的位置。
全都白费了。
我不能去想。
我穿上了衣服,林修之比我高些,但这件衣服的长度依然没有到可以完全掩盖臀部的程度,因此我还是不好走动。男孩坐在地毯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拉扯地毯上的长毛。
他长得很好看,穿着过大的衬衣,最适合养在家里。
我觉得头疼。
总不至于是林二养的金丝雀吧,若真是,那他把我们两个放在一个房间里面,是想斗鸟么?
“能告诉我,这是哪儿么?”我放缓了声音,拿出对付月兮的耐心哄着,“你一个人住这里?嗯……可以拜托你,再帮我拿条裤子吗?”
“没有。”
男孩突然说。
“嗯?”
他看向我,露出一个带着恶意的笑来。
“这里没有裤子。”
我心里升起些不好的预感,门却忽然开了。
一个男人走进来,他的头发扎在脑后,梳理得很整齐。露出的额头光洁,减少了他容貌中的女气,带出一些成熟男人的俊秀来。
我心跳加速,紧张万分,却又松了口气。
是林修之。
我的林修之。
我从来没有那么需要他。投入和他的纠缠,投入乱七八糟的闹剧,我不能回头,我不敢回头。我需要他,需要他抓住我,需要他折磨我,需要他将我引向新的方向。
我爱上了新的人,有了新的生活,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完美呢。
然而下一个声音将这种完美打破了。
“着什么急,我家宝贝儿又不会把他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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