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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在家里住了将近一周，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许庭深这些天每天上班早下班晚，顾不上搭理他。
唐宋倒是很开心，他上大学前从来没有跟哥哥分开过。这几天唐清偶尔去他学校转转，也一起去酒吧，或者在家做好晚饭等他，似乎回到了以前在家的日子。
唯一的问题是，每天晚上睡觉想抱一抱许庭深的时候，只能对着书房的落地灯想想而已。
唐宋趴在书房地铺上，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手指尖夹着一支黑色水笔，灵活地来回转圈。面前的枕头上铺着几张稿纸，布满了涂改删划的笔迹。
唐宋点开手机看一眼，九点半，许庭深还没有回来。
他去厨房拿了两瓶牛奶，走到唐清房间里，唐清正在打电话，见他进来，对那头的人说了一句“先这样”，然后挂了电话。
唐宋递给他一瓶牛奶：“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唐清露着大花臂，捧着牛奶喝了一口，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唐宋看着他：“最好没有，如果有的话，你一定要让我知道，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
“真没有——”唐清拉长语调回了一句，揽着唐宋往厨房走，“饿不饿，我给你做夜宵，煎饺怎么样？”
唐宋摇头：“太晚了，吃这么油会发胖的。”
唐清打开冰箱翻了翻：“有袋三鲜馅儿的。”
唐宋挣扎：“我最近胖了好多，腰都粗了一圈。”
“要撒点黑芝麻不，我看见柜子里有，”唐清拿着速冻水饺袋子，回头问他，“你吃几个？”
“······”唐宋，“十个。”
许庭深到家的时候，唐清刚把锅碗洗掉，唐宋吃得太饱，连声抱怨着钻进了书房。
唐清擦干净手，等许庭深回房间换下衬衫西裤后，两人例行去阳台抽烟聊天。
已是初冬，夜风很凉，唐清只穿了一件短袖，似乎一点也不怕冷。
许庭深吐出一口烟圈，随口说道：“你别冻感冒了。”
唐清看着对面楼星星点点的灯光，笑了笑：“不会的，要打个赌吗？”
许庭深：“赌你会不会感冒？有这么无聊么。”
“不，”唐清回手指了指屋里，“赌唐宋多久会拿衣服给我，按以往经验来看，我赌最多三十秒。”
他说完，拉开阳台门，不轻不重咳嗽了两声，然后关上门，继续抽烟。
许庭深勾着嘴角没说话，一只手插在家居裤口袋里，一只手夹着烟，斜靠在阳台防护栏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屋里。
果然，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阳台门从里面被拉开了，唐宋拿着一件厚外套跑了出来：“哥！你又不穿外套！外面这么冷！”
“也不太冷。”唐清嘴上说着，手上顺从地接过外套穿上，还不忘挑眉得瑟地看许庭深一眼。
唐宋身上也只穿了套棉质睡衣，风一吹就透，他把被风吹翻的衣摆往下扽了扽：“还不冷，我都听见你咳嗽了，这么大人就别整天浪了吧，大冬天的穿个短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穷的买不起厚外套呢。”
我们家，许庭深已经记不清上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是什么时候了。即使追溯到他妈去世前，他们家也很多年没有人用过这么亲昵的词了。他爸好赌，不顾家，他妈也独立，干脆带着他搬出去另安了家，两个人一幅老死不相往来的气势。
最后也是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他妈病重快不行的时候，他爸甚至还在赌桌上。许庭深挨个赌场找到了他，他见到许庭深的第一句话是：“儿子，给我点儿钱，今天手气背，输光了。”
许庭深把身上所有钱都掏出来给了他，一分不剩，坐公交的钱都没留，自己一路走回了医院。
他妈走了，没见到他爸最后一面，许庭深打理完后事就回了学校，他知道自己以后是真的没有家了。
等把他妈留下的房子卖了后，他就在这边买了房，只是一个房，不能算家。
其实仔细想想，他有爸有妈的时候也谈不上有个完整的家，妈没了，只剩一个要钱才会联系的爸，家这个词自然就跟他更没有关系了。
但唐清也只有一个唐宋，他们俩却一直有个家。
许庭深摁灭烟头，伸手在唐宋腰上带了一把，把人拉到身前挡住风，说道：“别光说他，你自己穿个睡衣跑出来，不知道冷么。”
唐清就在旁边站着，唐宋赶紧扒开他的手，屁股被炮点了似的蹦了一下：“冷，冷死我了，我先进去了，你们慢慢聊。”说完拉开门跑进了屋。
唐清哈哈笑了起来，挤到许庭深身边拿胳膊杵了他一下：“怎么样，我弟弟是不是特别可爱，还跟小时候那会儿一样。”
许庭深抬头盯着夜空，轻轻“嗯”了一声：“特别可爱。”
唐清不无得意地说：“羡慕不？”
许庭深没睬他，反而突然说了一句：“你这样我有点担心。”
唐清一愣：“担心什么？”
许庭深：“看你这样，等哪天唐宋谈恋爱了，你失宠了，是不是得伤心过度到自闭啊。”
唐清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语塞，许庭深趁他愣神的功夫，已经回了屋里。
他打开书房门，唐宋正背对着他趴在枕头上，不知道在写什么。听见开门动静，唐宋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许庭深进来了，赶忙把稿纸一股脑全塞到枕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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