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熟悉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那人一身青色长衫，玉冠束发，一双丹凤眼带着些许怒气，自进门起，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
这张脸，这个表情，她甚至每晚做梦时都会梦到。
甚至在他身死时说的那句话，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华、沈公子。”
武锦绣差点脱口而出“华年”这个名字，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你一个丞相千金，动手打人，像什么样子？”沈华年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怒气，本就俊朗的表情加上这丝怒气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你是来责怪我的？”她突然有些委屈。明明前世，那人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可这一世，偏偏为了别的女子来责怪她。
沈华年确实是看不下去了，才从人群里走出来。可是看到武锦绣要哭的模样，一时间又有些心软，不知怎的，竟有种心痛的感觉。
“对不起，我的语气重了些。”他觉得有些愧疚，态度缓和了许多，“你毕竟是凉国丞相的千金，即便不在乎自己的清誉，也该考虑一下丞相大人的名声。”
“他们两人做错了事，你直接送到官府去不就好了。我大凉律法森严，定能有个公平公正的交代，他们也会得到应有的处理，你何必为此毁了自己的名誉？”
听沈华年说完，武锦绣的脸色好了很多。只是想起自己之前被拒婚的事，心里还有股气。
“那人是你表妹，怎么你今天不是要来替她说情的吗？”
这话酸味十足，连门外的百姓都听明白了：原来今天丞相府这一出戏，是因为丞相千金吃醋了。
“我为何要帮他们说话？”沈华年有些不解，跪着的这两人，和他有什么关系？顶多就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罢了。
且不说他们没关系，就算是有关系，做错了事也该罚的。律法森严，不应该为人情而改变。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与其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是惊喜。原来那人没有骗她，没有喜欢上旁人。
跪在地上的风亦然听了这番话反而有些失落，她本以为，她心心念念的表哥是来救她的。可没想到，这个表哥不仅不救她，反而还要把她送去见官。
“既然沈公子已经这么说了，你们就把这两人送去京兆尹府吧，把事情说明了，让他好好处理。”
武锦绣自认不是一个好人，也没打算放过这父女俩，能把他们送去官府，已经是对这二人最大的恩赐。
人被送走了，门外的百姓也都散了。清月见这情况，也悄悄的退下了，整个院子里，只留武锦绣和沈华年二人。
看这样子，沈华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他不说，武锦绣便也不说，随意找个地方靠下眯着了。
虽然闭着眼睛，她却没有睡着。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是怎么都睡不着的。她在赌，赌那个人会先和她开口。
果然，过了片刻，沈华年终于按捺不住了，走到武锦绣的面前。
“锦绣小姐，我有些话想同你讲。”
这般温柔的声音，是她许久不曾听到的。她睁开眼，看向那个想要和她说话的人。
许久未见了，那人的容貌未变，语气神情，也未有丝毫的改变。
唯一变的，怕是那颗对她的心。
“那日，你让家丁转交给我的丝帕，我收到了。”他从怀中掏出那块丝帕，这些日子，他一直将丝帕带在身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武锦绣记得，她将丝帕交给家丁的时候，并未标明自己的身份。她许久不回凉州城，城中的百姓多数也都不认识她。
“那日，我就在外面，亲眼所见你将这丝帕交到家丁的手上。”
那日，沈华年外出回来，还未来得及进家门，便看到武锦绣站在恭王府门口，脸上还带着泪痕，哀求着家丁。那一幕，他记在心中，不曾忘记。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们二人同时说出了对不起，说完，两人注视着彼此，而后又相视一笑。
武锦绣的这声对不起，是为了前世自己做错的那些事而道歉。她一直觉得很愧疚，心中不安，很想将这些话说出来。如今见了沈华年的面，那话便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而沈华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却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对不起。
“我虽然是恭王的样子，在府中却没有一点实权，所有的权势、钱财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婚姻大事，我也不曾考虑过。”
那条丝帕他看过不止一次，丝帕上面绣着合欢花。绣这丝帕人的心思他当然清楚，只是他的身份特殊，那人若是嫁到恭王府来，不仅得不到一丝的好处，反而还会被他牵连。
他不想这么做，索性便在不清楚自己心意的时候，拒绝这份情意。既不会伤了自己，也不会让那人越陷越深。
“我知道你的处境，但是我并不介意。”沈华年的身世，她是知晓的。
前世的时候，她和沈华年也有过一段很要好的时光。那时，沈华年便同她说过，自己其实是恭王的私生子，母亲不过是青楼里的一名淸倌儿，在生下自己没多久后便过世了。
恭王便将他抱了回去，对外宣称是收养的义子。可其实，恭王妃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些年，也在不断的出手打压他。
沈华年的一生，过得比她要艰难多了。
“你知晓？”沈华年错愕，他自己的身世，从未对旁人说过，更何况眼前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姑娘。可看她的眼神，却透露着真诚，仿佛真的知道自己所有的事。
“你若是想要恭王府的世子之位，我可以帮你。”
这话说的直白了些，可确实是她的真心话。她希望能够帮到他，不管是大事小事，她都希望自己可以尽力帮他。
不管是这世子之位、恭王的位子，还是皇上的位置，只要他想要，她都可以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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