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小妹好不容易回来，咱们当姐姐的也该让着点。”
出来当和事老的是莫云杉的三姐，她在三个姐姐里是最会察言观色也做人的一个，该闭嘴的时候绝不多话。
莫云杉并不给三姐面子，唇角弯弯：“这话三姐说得亏心，我听得也亏心。不过咱们之间的确不是隔夜仇，就是再过十年，我也忘不了的。三姐要是让着我，我可就得寸进尺了。哦，对，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三姐了，我可不喜欢被人家占便宜。”
莫三姐吃了瘪，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莫老爷子长呼几口气，脸色缓了缓，冷声道：“你要是不想再进这个家门，就出去自生自灭去，我权当欠了比孽债！”
莫云杉脑袋歪向一边，表情十分无辜：“虽然我现在不是莫家人了，但是你也不至于这样咒我吧？我就是再恨你，也会祝你长命百岁，有句话怎么说的……什么遗千年。”
“滚出去！”莫老爷子猛咳几声，着实是气得狠了。
莫云杉和老爷子的矛盾，其实并不只有殷如离的原因。
当年莫云杉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而死。
而造成这一悲剧的原因，是莫母怀孕的时候，丈夫竟算计了他老丈人的公司，以至于莫母的父亲，也就是莫云杉的外公，含恨而终。
没过几天，莫云杉的外婆随之撒手人寰。
莫云杉是几年前才知道这些真相，怎么都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过那个所谓父亲的男人的疼爱。
她觉得过去自己每一次对父亲的撒娇，都是对亡母的背叛。
而她的好姐姐们，明明都知道这件事，却没有一个要为母亲讨个说法的。
只因为父亲这里还有她们想要的，所以可以无视死去的母亲么？
莫云杉不知道。
但光凭这一点，就让她彻底对这一家人寒了心。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开始怀疑当年和殷如离分手，是不是父亲从中作梗。
可一切都太晚了。
莫云杉没有感情地安慰道：“老爷子年龄大了，别轻易动气，对身体不好。”
说罢，又看向自己的大姐：“这位大婶，没看到你爹都快背过气去了，别在这里干站着，去帮他顺顺气啊！”
莫家大姐的女儿也在不远处坐着，见母亲被人欺负，起身过来：“小姨，您不能仗着家里人都让着你，就蛮不讲理吧？”
莫云杉离家的时候，大外甥女也快成年了，当年的事门儿清。
不过莫云杉也不指望大外甥女什么，自家人向着自家人，她帮腔自己的母亲没什么毛病。
莫云杉轻笑：“虽然莹莹小不了我几岁，但毕竟是晚辈，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计较。只是你要知道我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是误伤了你，可别怪我以大欺小。还有，你这一声小姨，我实在担不起。”
大外甥女名叫于莹，今年27岁，经常被母亲嫌弃还没能找个好婆家把自己嫁出去。
偏偏她自己也不觉得母亲的埋怨有什么问题，奈何一般人她还看不上，但她看上的又看不上她。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上梁不正下梁能不长歪都要感谢自己的努力。
正说着话，和莫云杉关系最亲近的小侄女莫璟羽进了门。
她应该算是一个在乌烟瘴气的家里长大，却还能保持正直上进的特例。
“小羽宝贝。”进门这么久，莫云杉总算展露了一个亲善的笑颜。
莫璟羽回了一个笑：“小姑姑。”
莫云杉笑眯眯道：“叫得真好听，回头给你发红包。”
大外甥女感受到这个许多年不见的小姨对待自己和表妹的态度截然不同，牙都要咬碎了。
“人到齐了，那就开饭吧。”莫云杉自觉地往餐厅方向走。
莫老爷子今天还有要紧事跟孙女莫璟羽说，怕小女儿徒生事端，便忍了刚才的气，起身吩咐佣人道：“去叫太太下来。”
他口中的“太太”是莫璟羽的母亲，平时大多数时候都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
在莫云杉的印象中，嫂嫂是一个温柔知礼的女人。
不多时，从楼梯走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起初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在平地上没走几步，就冲到莫璟羽面前，在她身上狠狠拍打着，歇斯底里：“你爸爸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去找哪个狐媚子了？！你快去把他找回来！”
莫璟羽似是见怪不怪的模样，只默默站在原地，任由母亲发泄。
莫嫂嫂声音更加尖利，下手也更重：“你为什么不是个儿子！为什么？！”
莫璟羽不躲不闪，温声安抚：“妈，吃饭了，你乖一点。”
发泄了一通，莫嫂嫂眼中出现歉疚之色，慌乱地将手收回去，低头坐到餐桌边最靠近莫老爷子的位置上。
莫家的大少爷约摸又在哪个情.妇家，不会回来吃饭。
莫云杉将这些尽收眼底，心中诧异万分，这与她记忆中的嫂嫂，根本就是两个人。
这或许，也是拜这一家人所赐。
明明莫家大姐二姐自己也都生的女儿，却总对弟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加上莫家少爷在外面处处留情，私生子女一箩筐。
久而久之，莫嫂嫂的精神便出了一些问题，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便会像这样发泄在女儿身上。
莫云杉看向小侄女，满眼疼惜。
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凡事都要做到最好，这样优秀的孩子不该出生在这种腐臭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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