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两个人就这么处了一段时间，北方的雨季过去了，天气冷起来了。
叶冼的断骨正在缓慢长合，每每觉得冷气从石缝之中透出来，针一般往身子里钻。他被冻醒后再睡不着，转头看了眼蜷在身边的巫延，不明白这孩子怎么每次回到洞府后就要化形了。倘使能保持着那白狼模样，这般围着倒也暖和。
可这是人家的意思，他一个外人又无从置喙。虽然看巫延此刻也是一副冻得够呛的样子，在睡梦中都浅蹙着眉心不放。
叶冼试着去碰了碰他的掌心，果然是冰凉的，索性便将人唤了起来。
“巫延。”他道，“天气凉了，再维持人形会受不住的。”
巫延睁着一双瞎眼静静地不说话。
叶冼就轻叹一声，“变回去吧。”
“我们，一样。”巫延只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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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冼不想他存着这个心思，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了，“我现在这副模样，更便于矫骨养骨。你倒是不必总与我保持一致。”
“……”
“你看你都冷成这样了，不如变回去的好。”叶冼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那孩子居然欺身上前，将他扣在了怀中。
“巫延？”
“吵。”巫延闭着眼，将头埋在他颈项中，“睡觉。”
叶冼手指**两下，有那么一瞬间确乎很想摸出剑来砍砍这人的脑袋，但想这崽子看不见，不如小凤君那么经打，最后还是好脾气地道，“先等一等，你可知道，这附近有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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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延觉得，自己捡回来的小鸟很麻烦，总是有层出不穷的点子想要实践。
虽觉麻烦，他仍是不自觉就会顺着叶冼的意思做。
拾柴麻烦，涂药果麻烦，但烤肉确实比从前的生肉好吃很多。
猎熊麻烦，鞣皮麻烦，但确实躺在那皮子上头踏实又暖和。
他觉得麻烦归麻烦，就这么下去也挺好的。
他的小鸟，果然很厉害。
这么想着，他的手又往叶冼肩上一扣，十分熟稔地抱着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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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冼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巫延总是要与他挤在一处。
前面没有熊皮时倒还有些距离，现在两个人都快贴在一起了，又算怎么回事？
他半瘫着陷在皮毛里，这才琢磨出事情有些蹊跷。
“巫延。”忍了三日后，他实在觉得忍不了了，“这熊皮太短，我们不够分。”
巫延不理不睬。
“劳烦你再去猎一只来，待我回玉京一定加倍报答你。”叶冼就看小狼的神情忽然变了，“玉京？”
“是，我腿好之后要去找徒弟，寻到人了就回玉京。”叶冼道，“那时候……”
“不行。”巫延就道，肩上的爪子顺着就往他腿上滑。叶冼被摸了个激灵，正要暴打狼头，就觉那爪子停住不动了，“你，骨头断了。”
一口老血险些呛出来，还是强撑起一个微笑，“对啊。”
巫延便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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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道，“你，好了就走？”
“是是，这些日子麻烦你照拂了。”叶冼才客气一句，便觉肩上一痛，“不行。”
他暗想这小君还照顾人上瘾了，就听人坚定道，“你是我的。”
叶冼怔了怔，“你说什么？”
“你是我的，不能走。”
叶冼都要气笑了。
“巫延，讲道理，我倒没发现，你同我那徒弟一个德行啊。”
也不知这人听懂了没有，就看他兀自蹙了眉，良久才道，“你不走，我帮你，骨头接好。”
叶冼一怔。他那盒如意膏也快用完了，虽皮肉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但骨头总是好不了，倘使这小狼真有什么接骨秘方，倒不妨一试。
当下便道，“你且先说说，要使什么法子来治我。”
巫延却又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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