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沈瑶说，声音温温软软的，含着些许无奈。
小王爷不解的看他，不明白他好好的怎么会说这一句，
沈瑶自己却是明白的，只见他轻轻弯唇，笑的温润斯文，哪怕他的眼睛依旧紧紧闭着，也丝毫未损那副容颜上的俊美无双：“饺子好吃么？”
“味道……一般吧，”小王爷隐约觉着不对，连眼神都不自知的犀利起来，他盯着沈瑶，玩笑也似的道，“回答我的问题，沈瑶，你别就是这般恶趣味吧？”
沈瑶将手中的碗筷放在台阶上，承认道：“年岁大了，就喜欢同人开玩笑……萧夜，我还有几坛好酒放在地窖，今日我生辰，不若都取来与大家畅饮，也算是给大家赔罪，我腿脚不便，就劳烦你们几位跑一趟吧。”
他伸出手，朝着正门左侧的一条小路指了指：“从那边过去，径直向前五百米，便能看见地窖凸起的盖子。”
跟在小王爷后面进来的人也都已进了院子，像是一个个闯入猎人院子的动物，警惕又暴躁。
他们叫嚣着，嚷嚷着搜寻自己的亲人，一时间满院都是呼唤声，也无人注意到正主微微含笑的诡异神情。
院子里原来的那些人还在闹，似乎一碗莲菜饺子就将他们深藏内心的万般情绪都勾画出来，哭笑随心，放纵也似。
连小王爷自己都有些莫名的高兴，面上都带着赏心悦目的微笑，只听小王爷轻嗤一声，嘲笑他道：“瞧你也就二十五六左右，说话倒是老气横秋的……你地窖里能有多少酒？还值当去我们这些人？”
沈瑶道：“总是不少，你们只管去。”
小王爷散漫的嗯了声，领着穆云左朝他说的那条路上行去。
沈瑶侧耳听了听他们的足音，提醒道：“路途黑暗，你们走慢些，且不必急。”
路上果然很黑，那小路也并不平坦，小王爷借着朦胧的月光前行，走的很慢。
穆云左静静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又存在感十足。
“多久了？”小王爷看着越发曲折的小路，突然发声问道。
穆云左估算了下，回道：“一刻钟了。”顿了顿，也复疑惑起来，“五百米的话，不至于还未到，许是我们走岔了道。”
黑夜的风还是有些寒，小王爷被一阵冷风吹的激灵一下，脑子却越发清晰起来，道：“我们一路行来，根本未曾拐弯，哪来的岔道？”他轻声咕哝着，“沈瑶多半是之前饮过酒，醉糊涂了，指错了路……”
正说着话，却听山水居处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震的地面都在发颤。
小王爷脚下不稳就要摔倒，幸好斜刺里伸出一只手牢牢扣住他的肩膀。
“怎么回事？”小王爷眸色终于彻底清醒过来，“那是什么？”
“炸药！”穆云左脸色也不自觉的难看起来，他纵身跃上树梢，搭眼一看，“山水居已经是一片火海，炸药很烈，分量也足——”
小王爷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道：“季幽和我师傅还在里面，穆云左，必须救人！”
穆云左嗯了声，语速极快的交代道：“里面的炸药不知是否全部引爆，你往前走，不要停，我去救人！明心宗会合！”
小王爷的右手又开始发麻，连带着半边身子都不受控制的僵硬，可他面上半点没露出来，只紧声道：“放心，你去。”
穆云左再不多说，身影一掠就朝着来路疾步而去。
瞧着穆云左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小王爷揉着自己麻木的右手，想，原来这才是那句话的原因。
沈瑶那句对不起，根本不是为他恶意的“玩笑”，而是为了此刻的赶尽杀绝！
……
沈瑶准备的炸药很足，足以将整个山水居方圆五里都夷为平地，那些被关在真正地窖里的人是最早一批被炸死的。
然后是那些狐狸样狡猾的、今晚才进来山水居的猎物。
沈瑶坐在轮椅上，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皮，露出一双空荡荡的眼窝——没有眼珠，依稀还能看见里面的错乱的血管。
“啊啊啊~”
无数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哭泣与哀嚎凝聚成最唯美的一首曲调——这才是他真正的生辰贺礼。
“小子敢尔！啊！老夫的眼睛！”
“是谁？到底是谁？！啊！”
“……”
无数粉尘在空中飘飞，冲天的火焰映照出山水居里外的炼狱情景，那些身背火焰的人在地面翻滚叫嚷，更有人拼命的想逃出火场，但仓皇逃窜的他们都被一道黑色的身影挡住。
那是神挡杀神的魔影，是一个眸色干净、敏荣普通的小姑娘——双双。
双双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只机械的将所有要逃出火圈的人拦下，那柄样式古朴的锤子被镀了一层血色，碎裂的骨头散在人身体里，喷溅的血液沾上她的衣角发梢。
沈瑶用他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微笑的看着她，像是无言的鼓励。
杀吧，他在心里说，杀吧，杀尽这些欺世盗名的骗子，杀尽这些颠倒是非的刽子手。
“双双，”他叫道。
隔着那些人形的火焰，正将手从一人胸膛里拔出来的双双微微偏头，似在询问。
沈瑶说：“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我想要看看人的眼球。”
双双哦了声，抬手就将两指**对手的眼眶，抠出两颗带血的眼珠子，在身上擦了擦，手腕翻转，就将那眼珠轻柔的送到了沈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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