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的休假很快结束了。因为白塔爆炸后数名指挥官死去,爱德华比以前更忙了。很多时候当阮香山醒来,爱德华已经去了白塔,但每晚爱德华坚持回里格庄园用饭,陪伴阮香山。
爱德华为他泡脚捏脚,搂着他给小黄豆讲故事。因为故事是从阮香山那处听来的,有些细节他已经遗忘了,这个时候,阮香山就会捏了捏他的鼻子,接过故事继续讲下去。因为胎儿的压迫,阮香山起夜的频率变高。尽管他小心翼翼地下床,还是被爱德华发现,扶着他去上厕所。几次后,爱德华总会在那个点左右醒来检查阮香山的情况。阮香山还会在夜里抽筋,他本想咬着牙忍着过去,但爱德华还是醒了过来,他一边安抚着阮香山,一边帮他捏着脚。
注入的激素无限放大了阮香山的脆弱。有一天夜里,爱德华扶着他上厕所后又几次被他抽筋闹醒。阮香山看着爱德华垂着头耐心地捏着他的脚,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爱德华一抬头,被阮香山成串的泪水吓了一跳,他凑上前,擦去阮香山的泪水,“怎么了?抽筋真得很疼吗?”
阮香山没有说话,红着眼看着担心他的爱德华,眼泪越流越凶。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看看有没有办法缓解一下。”
阮香山摇了摇头。
“还是其他地方在疼?”爱德华紧张地检查着阮香山的腹部,确定没事后,拉起他的手放在手心里,“还是不开心?想要点什么?”
阮香山还是摇了摇头。他靠上爱德华的胸膛,“对不起,对不起,老是让你在半夜醒来,我舍不得,我心疼你。”
爱德华怔住了,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阮香山的背部,“你曾经和我解释过一个词语叫做‘甜蜜的负担’。这就是甜蜜的负担,我甘之以殆,能照顾你我很开心。你还怀着小黄豆,我也很心疼你遭这些罪。我这些算是什么?”
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儿,阮香山终于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不好意思地笑着,“我有点情绪化。我没事的,我们继续睡吧。”
阮香山说着没事,但爱德华还是记挂在心上。第二天,他联系威林医生,得出“抽筋需要补钙。情绪化是正常的,这说明注入的激素在起作用,所以一定要保持母体的身心愉悦。”他免除了艾伦的杂务,让他在白天里专心陪着阮香山,恰巧约瑟夫给了他一个华夏通的联系方式。
“华夏很喜欢熬汤给孕妇喝的,补钙又养神,爱德华指挥官或许可以试一下。”
当天晚上,爱德华急冲冲地走出白塔,回到里格庄园后第一次穿上围裙,按照中国通所说的开始熬汤。
阮香山一下楼就闻到熟悉又久远的味道。艾伦拉着他的手,挤眉弄眼地调笑道,“爱德华指挥官一大早就给裴先生打电话,说晚上买全鸡呢。真是为难裴先生了,要联系鸡场那边的人。”
阮香山摸着肚子,看着厨房里手忙脚乱的男人,眼眶又红了起来,他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再让爱德华担心了。
阮香山第一次体会到,他是被人宠着的。
几天后,爱德华把握好熬汤的时间,开始在出门前熬汤。阮香山醒后,艾伦为他端上汤,接下来的一天直到爱德华回来,他都会叽叽喳喳地围在阮香山身边,让阮香山没有时间去想多余的事情。等到晚上,阮香山又被爱德华陪伴着。出逃的噩梦和激素带来的情绪化慢慢远离他,他开始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夜里,爱德华轻轻松开搂着阮香山的手臂,下床走进了书房,拿起石子和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希望能给小黄豆留些什么。
事变渐渐迫近。
一天晚上,爱德华将阮香山的脚擦干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倒了水洗了手后,坐在床边,“香山,我有话想和你说。”
“怎么了?”阮香山眉眼里都是温柔,他看着爱德华的神情变得凝重,紧闭的双唇,不好的预感让嘴边的笑容卸了下来。
爱德华抿着唇,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他慢慢拉起阮香山的手,放到唇边,“香山,无论发生什么,你要记住,我爱你。”
心跳逐渐加速,阮香山看向爱德华眼里的深情。
“十三天后,”爱德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有一趟访问霓泓的飞机,人员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你会平安到达华夏。”
什么?
阮香山动了动唇,没能说出什么来。
“我保证,这一次不会再让你发生意外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
阮香山闭上眼。该来的总会来到。自从他回到里格庄园后,他的未来变成一个禁忌的话题,没有人愿意提它。他也一直让自己不要去想,自己是否会在诞下小黄豆后离开。当然,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结局。
他从未想过还有另外一次机会。
但他已经接受他和爱德华相处的时间会有六个月这么长。他没想到,再度分别会来得这么快。
阮香山抽回了手,擦去滑到脸颊的泪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带着哭腔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你呢?”
爱德华没有回答他。
这次分别可能真的会是永别。阮香山深谙这一点,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想认认真真再看爱德华一次,用心记下他的模样,但他又怕抬起头来,情绪如决堤的江水喷涌出来。他摸着腹部,垂下了头。
爱德华看着沉默的阮香山,大脑也变得空白。他想过什么都不说,直到那天安排人来接走阮香山。但他担心阮香山会像上次一样害怕,担心阮香山出去后会埋怨他。他想早点告诉阮香山,让这次的分别不至于太过突兀,让阮香山做好准备,生理上的心理上的准备。显然,这么做太过残忍,对阮香山来说是这样,对他自己来说也是这样。
让自己提出分别,从不是一件轻易的事。爱德华感觉似乎有东西哽在喉中,呼吸不畅,心胀得生疼。
庆幸的是,阮香山很坚强,他深吸了几口气后,拉起爱德华的手,放在他的胸前。
这样的坚强让爱德华心疼。
“你会平安的,对吗?”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儿。
“我会平安无事的。”
“那好,抱我。上床的那种抱我。”
那天晚上,看着身下的阮香山压抑着哭声,爱德华俯**舔去他的眼泪。
对不起,我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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