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萧筱道:“他认识我,玉牌我并没带在身边,他却能立刻叫出我来,必定是见过我,我甚少离开京城,他一个本地衙役如何见我,当然,也有可能他是彭县丞的长随,赶考时在京城碰见过我,只是彭县丞是三年前中榜上任,不巧,我三年前在京郊的养心观里静修,整整一年未出观。要见我,一定得是在别的时间。”
”那可就零散了,我出门甚少,大多是被拉去吃饭,谈不上刻意避讳,但出门乘轿,又有萧霆他们护着。要见我还是挺难的,他得在京城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有可能。“
萧筱将册子递还给秦枫”京城人多,还盼秦兄今夜能缩小些范围。“
”先放你那儿吧。“秦枫起身走到门口,站在门前顿了顿,又顿了顿,终于忍不住扭头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开心的?”
”闲呗。“萧筱背对着秦枫,正擦拭桌上的水痕,头也不回答道。
秦枫明显被噎得一呛,闭目合门而去,只怪自己多此一问。
江都的夜,浸润了渠江的潮湿,空气中弥散着水汽,湿乎乎的,天像是被搅成一团浓稠的墨汁,将原本就晦暗的星光抹了个乌漆嘛黑。
被萧筱说中了
确实月黑风高
大吉
适合夜访。
县衙隐门口点上了两个纸灯笼,像悬在空中随时会熄灭的两团火,门前的石狮子白天没什么威严可言,到了晚上却显出几分青面獠牙的意思。阴森森地非常适合炮制能止小儿夜啼的鬼故事。
四下静寂。
屋顶的瓦突然悄无声息地动了一下,一道黑影潜入了后院。
书房没锁。
秦枫轻轻抬起门扇,闪身进屋,径直走到墙边的书架蹲下。
白天来时,秦枫翻看过县丞的藏书,知道书架的最下层放着一套兵书,和一整排的诗集文选放在一块,怎么看怎么变扭。
秦枫拿开兵书,一个小木盒端正嵌在书架的凹槽里,表面漆成了和书架相同的颜色,不细看,完全不会注意到。
秦枫拿出木盒打开,随手将里面的东西揣进怀里,并不多看。反而探手到那个空了的凹槽里又摸了一圈,沿着四边轻轻扣了扣。
接着微微一笑,用力往下一摁。
咔哒一声机簧响,房间正中挂着的四君子图忽然动了动。
卷轴轻晃,却发不出扣墙的声响,有风吹起。
图的后面,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门洞。
所以说有的时候,太自信真的不好。
秦枫将盒子和书放回原位,蹭到门洞边,从脖子上勾出一颗夜明珠,闪进了暗道。
入口不过两三步,面前是一截台阶,修得平整,两人并行也算宽敞,台阶不长,十来级而已,底部拐了一个弯,却不是漆黑一团,隐约透着白光。
此处有人?
秦枫收起夜明珠,贴着墙往下走,他自幼修习本家内功心法,此时屏息凝神,呼吸声几近于无。
可饶是他耳力过人,却也听不见旁人的呼吸。
脚已经踩到了底。
秦枫自腰间摸出一面小铜镜,斜着探出去观察室内情况。
此间斗室小是小了些,却不空,二十来个大大小小的盒子占了大半地方,余下的空地放置了一副紫檀桌椅。
那白光不是旁的,乃是放置在桌上的一斛夜明珠。
密室内空气不畅,主人便将夜明珠代替了蜡烛,做照明之用。
这些珠子颗颗圆润饱满,单个拿到市面上都需按黄金计价,在这密室里,却只做灯具而已。
桌上的砚台墨已经凝固,小狼毫搁在笔架上。笔尖有些扁了,下方的桌面上汇聚了一小滴干掉的墨迹,看样子墨是吸饱了的,主人原本应是在写些什么,临时有事不得不搁下笔匆匆离开,一去就没再回来。
写的什么倒是不知道了,桌上连个纸屑都没瞧见。
他在写些什么呢?
秦枫分神思考着,伸手拨了拨珠盘,将自己的那颗丢进那斛夜明珠里,挑挑拣拣,换了颗光泽更好的,背着手溜达了几步,随手开了几个盒子。
翡翠珊瑚树,双面美人屏……虽说大小材质各异,但确实件件珍宝。
谁能想到小小的江都县衙地下,竟有这样一间宝库。
却不知,这里有没有流萤玉器?
秦枫心念一动,正欲再开几个箱子瞧瞧,忽然耳朵一动,有人!
秦枫潜入时特地绕到门房屋上确认过,黄小哥正就着四五个凉菜自斟自饮好不快活,闻着味道,酒也不错,吃得比自己那碗因为和萧筱说话而放坨了的面好了不知多少倍,麻六来不来接班都过得挺滋润。
况且此时正值夜行黄金时段,小哥既然懂行,断不至于这会儿过来确认东西还在不在。
脚步繁杂,不止一人。
秦枫拇指顶开腰间软剑,一个侧步闪到了地上堆着的箱子后面,抄起一颗夜明珠用内力捏成了几瓣扣在手心,侧耳细听。
为首一人落步轻稳,是个高手。
余下几人虽有些功夫,但气息不稳,很是稀松平常。
脚步声已经停住。
房门离暗道不过十余步,说话间便到。
然而阶梯处安静如初,并没有人出现。
在上头?秦枫聚力盯着入口,心底快速计算着可能出现的情况,这地方狭小,唯有踩准方位一击即中,才有快速脱身的可能。
就是现在。
秦枫一抖手,夜明珠碎片挟风而过,分三路直没入拐角的阶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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