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了吧……以后租房子不能这样。”
“不用，住这里比住寝室方便，哥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愿意的。”
他愿意，可钟彦接受不了，分手了还住着别人租的房子，这算什么？
“你病好以后，我就搬回去，你放心，我不会来打扰你。”
那天晚上，钟彦洗了个冷水澡，泡了半个多小时，冷得浑身都失去了知觉，又哆哆嗦嗦爬起来打开淋浴使劲用热水冲，然后又用冷水冲，第二天发烧了。
寝室群里一片关心他的声音。
老二：针儿，怎么回事啊，你家大猫怎么照顾你的，怎么病这么久？小孩要是不会照顾你那你就回寝室来，病好了再回去。
老三：你俩是不是玩什么病人play弄假成真啦？悠着点别搞严重了。
室长：这次是病得有点久，我们来看看你吧，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说一声。
钟彦：不用，就发了个烧而已，没事。
室长：下周考察课就开始期末考了，你多保重。
期末考，对，他忘了快要考试了，考察课老师比较仁慈，通常不会为难他们，但不能不去。他请了这么几天假，出勤不齐，还影响平时成绩，书面成绩得高一点才行。
补课的小女孩放周末了，打电话问他的身体情况，让他好好养病，小果儿也让他好好养病。
大家都让他好好养病。
因着他病，南珵最终没有回去，忙里忙外照顾人。钟彦不想打针不想输液，连药也不好好吃，南珵威逼利诱，要是不自己走就抱着去。
南珵也几天没去上课了。钟彦突然发现自己比想象的要自私得多。分手是他提的，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这么不干不脆，时间长了，只会让双方都更加痛苦。
他开始遵医嘱好好吃药，之前的药他趁南珵不注意全部吐了，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周一的时候他好得多了，可以去上课了，南珵也去上课了。
整一周除了上课就是考试，考察课完了，该准备专业考试了。
“哥，我明天搬回去。”
钟彦被饭噎了一口。
“哦，好。”
明天周天，也就是说，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周六。
“打个分手炮吧。”
从说分手以来，他们再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过。原以为这个房子里的另一个房间永远不会用上，现在里面却有了南珵的气息。
听到这句话，钟彦感觉自己嚼的不是饭，是自己的血肉。
“哥，你说要带我去做陶土DIY，可是我们没有去，你答应和我一起去鬼屋，也没有去，说好在一起，也没有做到。我们做不了朋友……至少，我做不到。”他哽咽了一下，眼眶有点红，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可是我们总得留点念想是不是，最后做一次，就当念想了。”
他在怪自己，怪自己食言，怪自己退缩。
浴室里水声不停，哗哗啦啦，混杂着肉体相撞的声音，噼里啪啦。
这是钟彦第二次被抵在浴室墙上，第一次是因为自己瞒着他去补课，第二次是因为分手，唯一不同的是，第一次身体疼，这一次，心疼。
为什么两次都是这么令人伤心？
水声停了，他们从浴室到客厅，到阳台，到厨房，到南珵睡的房间，再到钟彦睡的房间。
他们做得极狠，似乎要把什么东西刻进骨血里，揉进灵魂里。
他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一直处于神识飘散的状态，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哥，你看看我……”
南珵将脸贴上来，两张脸都湿乎乎的，耳边的喘息像沉重的拳头砸在心里。
两个人都哭了，哭得稀里哗啦。
他艰难地睁着眼，想看清对面人的眉眼，可是眼泪一直不断，他看不清。
他迷迷糊糊晕着又醒了，痛醒的。南珵在他心脏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
“哥，不要忘记我好不好……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滚烫的泪落在胸口，顺着齿痕留下。
他不会忘，这辈子都不会忘，但他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回答。
再一次醒来，天亮了。
他穿着睡衣，衣服底下的皮肤满是红痕，胸口处有明显的齿印，**肿痛，微微有股清凉的感觉，浑身清爽，已经清理干净了。床头放着消肿的药，还放着一个保温杯，装着热水。
屋子里很安静，他一看时间，接近中午了。小果儿发了条消息，说他下午有事，不上课。
钟彦看着手机，自嘲地笑了一下，分手了，还考虑着他。
他慢慢坐起来，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慢慢朝外走去。
餐桌上摆着饭菜，很清淡，冒着热气，凳子上还放着个软垫。他连忙走到阳台上往楼下看去。看了十几分钟，最终，失望地转过身来，坐到桌子旁边，端起饭碗。
一滴一滴无声的眼泪落到碗里，分明是白米饭，却有一股咸咸的味道。
南珵的东西全部不在了，他们真的结束了。
始于深秋终于夏。
不足年，却满溢胸腔。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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