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把足有两米长的镰刀闪出锋利的冷光。
一道弧光闪过，郑暤的刀比恶鬼的利爪还快。那黑色的刀刃砍进了恶鬼的躯体，顿时一阵腥臭的黑气冲天，扬起的气流吹得柏乔头顶的树叶簌簌作响。
潮湿的风送来了腥恶臭气，柏乔捏住了鼻子。
很快，恶鬼残留的躯体便化为一缕黑烟，在风中消散了。
身着黑色斗篷的郑暤不做停留，转身离开。
仍旧藏在树后的柏乔借着月光，看见了地上的点点血迹。那血迹一直蜿蜒着，跟随着郑暤离去的背影，像盛开在雪地里的梅花。
柏乔觉得那点点血迹在月光下亮得刺眼。他在寒风中站立了许久，末了还是转身离开了。
等柏乔回到地府时，宿舍里依旧空无一人，郑暤还在人间。
柏乔蜷缩在靠墙的角落里，拿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那天晚上，郑暤又是快日出了才回来。
郑暤看了看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柏乔，轻手轻脚地摸回了自己的床位。
把头蒙在被子的柏乔摁亮了手机屏幕。
现在是早上六点，柏乔盯着屏幕上的时间，眼神逐渐放空。
柏乔不知道郑暤为什么要隐瞒他。
斩鬼者可和他们渡灵人不一样，那可是真的会魂消魄散的……那小子在想什么啊……
8点。10点。
此时柏乔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他靠在墙上，神思恍惚。
郑暤一觉醒来已经是12点了。他再次睁开眼时，扭过头，发现柏乔正靠墙坐着，眼神冷得能掉出冰碴子。
郑暤一个激灵翻身起来。“你怎么了？”
柏乔这才反应过来，一瞬间眼神恢复了正常。柏乔摇摇头，而后又补充了两句：“没事儿，刚做噩梦了。”
郑暤吁了口气，道：“那就好。”一边说着，他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啊，这么晚了。”
“又不是工作日，起那么早干嘛。”
“你前几天不是一大早就出发去各地的美术馆了吗，你还说早上空气好来着……”
“我什么时候说过？”
“……”
“我改变主意了，今天不去了。”柏乔说着，又躺回了床上。他面朝墙，背对着郑暤。
郑暤摇摇头，叹了口气。
“对了……你那个手臂的伤恢复了吗？”
“嗯？”郑暤意外地抬起头。“已经快好了，恢复得很快。”
快好了个屁，净睁着眼睛说瞎话，柏乔内心道。
“你今天真不出去了？”
“不去了，不想动。”
“但你不是最不喜欢呆在这里……”
“我说不去就是不去，你爱去自己去。”
这一整天，他们都安静地呆在宿舍里。到了下午，郑暤又睡了过去，直直睡到了傍晚。
柏乔觉得在这儿呆着跟坐牢似的，还好地府有wifi全覆盖。
“又要走了？”柏乔抬起眼皮，看着对面起身的人。
“嗯。”郑暤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很快回来。”
门一开一合，郑暤离开了。
盯着手机的柏乔小声嘟囔了几句：“很快回来个毛线……公鸡打鸣了你小子也不一定能回来……”
凌晨，在柏乔装睡时，郑暤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同时被手机铃声吵醒。
柏乔恍惚间以为是自己设定的闹钟，反手就把铃声按灭了。
郑暤却迅速爬起来。
片刻后。
“来任务了。”郑暤道。
“啊？”柏乔一半神志还在梦游。
“新任务，在C市。”郑暤无奈提高了音量。
走在阴阳路上时，柏乔不断打着哈欠。
“你昨天几点睡的？”郑暤问道。
“1点。”柏乔极其自然地答道。实际上，他在郑暤凌晨五点回来时才入睡。
“睡太晚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天生丽质，不惧熬夜。”
“……睡太少不长个。”
柏乔瞪大了眼睛。“我，今年，二十二。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有机会蹿一蹿上NBA打篮球？”
郑暤笑了，说道：“不好意思，总觉得你比我小。而且你和我弟弟有点像。”
“……你弟弟多大？”
“正上小学三年级。”
“……你弟弟好了不起啊，上小学三年级就长一米八了！”
郑暤听了这话，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柏乔，道：“你有一米八？”
“净身高180.5，你有意见？”
“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的？”
郑暤思索道：“我记得我上次量身高是182，按理说我们应该差不多高……”
柏乔抬头打量了下高出他半个头的郑某。
“你上次量身高是什么时候？”
“嗯……初中毕业吧？”
“我看你是逗我玩呢？”
“我不是，我没有。”
两人随意聊着天走过了阴阳路，再次回到了C市。
今天恰好是大年初一。
柏乔走在路上，打着哈欠。
在他们小时候，禁燃令还没有颁布。大年三十放了一晚上鞭炮后，初一早上起来地上都是红彤彤一片，火红火红的爆竹屑铺了满地。而如今，大年三十的晚上一片静悄悄，第二天起来，地上要么是光秃秃，要么是一片被踩得稀巴烂的泥雪水。
此时，柏乔就踩着灰黑的泥水向前走着。
“喵～”一只黄白相间的猫从车后闪了出来。那猫迈着轻盈的猫步，径直向他们走来。它在郑暤面前停下了，扬起有着长长雪白猫须的小脸，打量着郑暤。
几秒钟的漫长凝视后，那猫已经围在郑暤的脚边，蹭着他的小腿。
柏乔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猫很有灵性啊！”他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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