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因李兆廷马术不佳，队伍行进的不快。一行五人，天香骑驴走在最前，冯素贞及张绍民一左一右落在天香后面。刘倩担心李兆廷，和他一起并排走在最后。五人各怀心思，一路上也没有人说话，乍一看去，倒像是行色匆匆的旅人。
紫霞山自前朝便是著名的赏秋圣地，每逢中秋重阳，山脚摊贩林立，能从山脚绵延出去三四里。五人到时，已是巳时。天香最早停驴，她看到前方人群熙攘，就指挥小黑调了个头，故意不看跟在后面的冯素贞和张绍民，远远地冲李兆廷喊，“乌鸦嘴，我们现在怎么走？”
李兆廷早已在马上颠得七荤八素，他看前面三个人停在路口，赶忙多抽了两下马股，上去和他们一道停了。李兆廷左右张望一下，在十几米外的树下找到大大的驿字，就指了指那边，说，“再前面就得靠走了，公主，吴王，我们可以把马寄在那边的驿站。等下午下山，再从驿站取马回京城。”
天香点头同意，众人就下马下驴。天香因得一夜未睡，虽然强撑，脑子里还是有些熬夜后的混沌。她本是利落跳下驴背的性格，但现在身子有些虚，就紧攥着小黑的缰绳，坐着滑下驴背，落地站稳。冯素贞一直瞧着天香，看她这番动作颇是反常，又想起早上的事情，心中疑虑更深。
李兆廷招呼着四人牵马往前，冯素贞喊了一声慢，众人就停下来看她。冯素贞冲李兆廷点了点头，她扭头看天香，天香就偏过头不看她。冯素贞有些尴尬，她心道，这位姑奶奶又闹什么脾气。虽是腹诽，但冯素贞还是牵马走到天香身前，低头看天香，“你上去，我牵你走。”说完，冯素贞看向剩余三人，解释到，“驴子轻巧，有我牵着，不会惊吓到人。而且驴子耐力足，紫霞山上台阶平整，只要小心点，还是能走上去。”
天香被冯素贞突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吓，但也不能再刻意无视，只好抬头和他视线相交。她听冯素贞所言，下意识就接，“不用，我能走。”
冯素贞蹙眉，天香看他两条好看的眉拧在一处，眼中透出她无法抗拒的忧虑和关心，语气就不自觉软了下来，“我真的能走，我闻臭大侠武功盖世，怎么会连山都爬不动。”
冯素贞又看了看天香有些泛白的脸，她想要坚持，便伸手握住小黑缰绳，刻意放缓了语速，道，“我不是说你不能爬，但是——”
“吴王殿下。”张绍民打断冯素贞话头。他牵马上来，与天香并排站着，冲冯素贞行礼，“殿下新来京城，不知公主脾性。天香公主性喜多动，殿下若是执意要她骑驴，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冯素贞看了眼张绍民对天香明显的护持举动，眼帘微阖，忽地就想起自己喝下毒茶前与皇帝说的那句‘只盼她与张大人，早修百年之好’。‘若是冯绍民不曾出现，天香和张绍民，或许早就成了一对人人羡慕的璧人。’冯素贞脑中猛地闪过这个念头。她眨了眨眼，艰难地偏过头去，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张大人提醒。”言罢，冯素贞屏息转身，没有再坚持让天香骑驴。
李兆廷看吴王一手牵马一手牵驴，大步走在最前头，又回头看一眼明显有些失魂落魄的天香公主，和看不出表情但是陪着天香一起缓慢行进的张绍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叹口气，摇了摇头。刘倩看到，走上来低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李兆廷冲刘倩宽慰一笑，说，“我们走吧。”
五人寄好坐骑，站在驿站门口，看摊贩间人头攒动。虽然下山上山的人都有，但还是上山者为多。天香咬了口甘蔗，问李兆廷，“乌鸦嘴，我们怎么走？”
李兆廷看了看日头，说，“还未到午时，我们可以一路沿着摊贩往上走，若是有中意的小食，就停下来吃完再走。”
天香十分满意，她拿甘蔗敲了两下手心，说，“没想到啊乌鸦嘴，你这个提议甚合我心意。”
李兆廷耸了耸肩，道，“能得到公主的认同，下官也受宠若惊啊。”
“去去去你个乌鸦嘴。”天香转了下甘蔗，她左右看了一眼，一把勾住刘倩的脖子，“来刘倩我们走，让这三个臭男人一起走。”
“啊？好。”刘倩被勾得有些晕头转向，等听到天香说话，就点了点头，和天香走在前头。
剩下李兆廷，张绍民，冯素贞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丝苦笑。冯素贞摇了摇头，说，“那李大人，张大人，我们走？”
摊贩林立，卖的多是些本地的土产。还有一些专门的小贩，知道这几日来紫霞山的人多，挑着些小吃零食来贩卖。
天香一路走着，左顾右盼。刘倩小心跟着她，看天香公主的手里不一会儿就抱满了零食，噗嗤笑了出来，“公主这是在府里饿狠了。”
天香笑了笑，她将一包麻糖塞给刘倩，说，“公主府里吃不到这么正宗的，来，尝尝。”
刘倩抱着麻糖，拿了一根。她回头，看到剩下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李兆廷走在中间，不时说着些什么。张绍民和吴王好像是听得多，偶尔搭一两句，视线却都是紧紧盯着自己这边。刘倩心中一惊，不自觉就把麻糖咬断。她眼睁睁看着麻糖下半截落到地上，来不及接。天香也发现她的异样，回过头问，“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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