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听？
秦淳听他说得那么险恶，兴趣反倒上来了。顾十华声音虽冷，神情却还算随和，秦淳转了转眼珠子，腆着脸继续道：“顾盟主，我这人有个特点就是不要命……”
顾十华瞥他一眼，秦淳声音越来越小：“您看这黑衣人都要弄死我了，我总得知道他们到底为啥呀……”
顾十华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最后落在他那双还发着抖的光腿之间：“秦少侠倒是能扛冷？”
秦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我……”
顾十华叹了一口气，一头金簪微微晃了晃，闪出温暖而炫目的光来。秦淳怯生生地瞄着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个男人，而且还是武林盟主顾十华。
“你在芦花溪里救我上岸，而我又从魔教歧莲派的人手里救了你一命。按江湖道义来说，咱们已经两清了。”顾十华道，眼睛里闪着一点点狡黠，“更何况，还是秦少侠砸翻了船。”
他对着秦淳稍一躬身，便提了裙摆，向芦花桥上而去。秦淳愣了半晌，才意识到顾十华依然没回答他的问题，又匆忙冲上去：“顾盟主……”
顾十华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秦淳心里焦躁，咬咬牙便脱口而出：“顾盟主，您得对我负责啊！”
顾十华脚步顿了顿：“负什么责？”
秦淳知晓自己说错了话，纵然心中万般羞愧，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您看，我要是回了家，又被那些魔教中人找到怎么办？他们已经觉得我和您是一伙了，到时候万一一刀子把我给捅死，您作为武林盟主，难道不会良心……”
“不会。”顾十华说，“祝你平安。”
他转身就走，背影曼妙而娉婷。秦淳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心想武林盟主不该是位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的大侠么，怎么这样对他呢？
他觉得世界更幻灭了，颤抖着一双光腿在夜风里站了会儿，心里突然又生出个机灵的小想法来。他轻手轻脚地往前靠了靠，果然看见顾十华的红裙子还在夜色里飘。
偷偷跟上去吧？
秦少侠笃定地点了点头，撒着一双光丫子就往前跑。他跟着顾十华转过无数条小巷，终于停在了两盏灯笼前。
秦淳缩在角落里，视线越过灯笼，触及中央的门匾。
——“燕来客栈。”
-
“燕来客栈？武林盟主顾十华？”
侯诚盯着秦淳少侠，重复了一遍。
侯诚，人称“猴子”，是云水镇颇负盛名的商人，却又不算得真正的商人。毕竟他卖的不是货物，而是从各处打听来的消息。这消息大半是琐碎杂事，比如隔壁张大爷抛妻弃子看上了山那头的葛二娘，或是镇外李老农的西瓜被哪帮流氓偷了……当然也会有些江湖上的消息，所以秦淳寻到了顾十华住下的燕来客栈后，第二天就在酒馆里逮住侯诚问话。猴子还想挣扎，秦淳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就往他脸上丢。
于是猴子现在坐在他面前，神态是乖巧了些，一双眼睛却还是有些怀疑神色。秦淳刚跟他讲了来龙去脉，心里却知晓他肯定是不信，毕竟云水镇算是个世外桃源的地儿，没什么江湖人来往。
猴子诚恳道：“秦少侠，我这人老实，你可不能说笑啊。”
“我没说笑！”秦淳跺脚，“我亲眼看到顾盟主进了燕来客栈，昨天还在芦花溪里把他砸进水里了……”
“你砸水里的不是个姑娘么？”猴子一针见血。
“不是！”秦淳气得像只炸毛的猫，“那是个男人！穿女装的男人！我他妈也不知道武林盟主居然是个变态啊！”
猴子看着他，煞有介事地摸起了下巴。秦淳有点急了：“猴子你不能这样啊，我还帮你背着你老婆藏了半年的宠物蛇呢，你要不告诉我武林盟的消息，我立马转头跟你老婆说去……”
侯诚这种猴子精，确实需要威胁一下。果不其然，猴子立刻拽了他衣袖：“秦少侠，您行行好，别告诉我家莲娘……”
秦少侠没等他说完，便得意地抄起手来：“说吧。”
“……可我也不知道啊！”猴子一脸无辜。
“啊？”
“我这儿没什么消息啊，江湖太平得很。”猴子瑟瑟地说，“顶多只是魔教歧莲派多杀了几个人，也没听说武林盟有什么动静……”
秦淳一拍桌子：“还钱。”
他说着就去抢猴子紧紧抱在怀里的钱袋，后者死活不给，嚎起来：“秦少侠你别这样，这可是我一个月的口粮啊……”他眼珠子一转，道，“要不我跟少侠提点建议？”
秦淳抢夺的动作停了停：“什么建议？”
“秦少侠你看，你平时呢也常常帮着云水镇惩恶扬善什么的，极有江湖义士的风骨。”猴子油嘴滑舌，“这武林盟主来了云水镇，肯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而你之前又被魔教歧莲派认为是他的同伙。”他一拍大腿，“依我看哪，你去求求那位武林盟主，让他带着你历练历练什么的，既能知道很多事情，又能成全一段江湖佳话，岂不美哉？”
秦淳眼角抽搐：“求……求？”
“对呀！”猴子疯狂点头，“魔教歧莲派都找到这儿了，那不是说明云水镇有危险了么？秦少侠是咱们镇的英雄，当然要跟着武林盟主去做事了！”
他说得天花乱坠，搞得秦淳脑子有点晕：“不是……你觉得顾盟主这样的高人，要我给他做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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