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荒漠，一望无边。
一条笔直的公路直通向远处，将荒原劈成两半，左边悬着皓月，右边是漆黑的雪山。
晏岁一行人在这条路上走了两天，还没到站。
上回他们来的时候乘坐龙车，是以不觉得有多慢，但这次要沿着当年押送大巫的路线寻找线索，所以不能坐龙车，只能靠开车。
这里仍然属于人界的辖地，所以修筑有公路和加油站等设施，但又因为已经逼近妖界，植被地势都显现出妖冶的不同来。
“妖界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大，太大了，比人界所有的陆地和海洋加在一起还大好几百倍，妖的体型也大，一脚下来人类的城市就没了，不过它们大多不聪明。”
晏久坐在副驾驶上，戴了副墨镜，双手枕在脑后，正欣赏着窗外的风景，看起来帅气极了。
晏岁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大晚上戴墨镜，觉得可能是出于某种猫猫的臭美心理。
他笑了笑，接上话：“妖界近年在搞跨界商贸，牵头大妖是腐生主，睚眦最近也加入了，他们还挺聪明的，妖界倒也不都是未开化的原始妖种。”
“聪明的妖都跑人界来享乐了，谁还乐意呆在妖界？”
晏岁奇了：“你不是忘记自己被关进锁妖塔之前的事了么，有关妖界的事怎会还记得？”
晏久嘴角一弯：“都是小时候的记忆了，当时我还是一只很小的黑猫。”
晏岁往后座抬了抬下巴，“像这种的小黑猫？”
后座上，坏久拼命挣扎，试图啃断捆着自己的银丝，一边愤怒骂道：“崽种，快给孤松绑！”
“你今天很不乖，什么时候学会礼貌待人，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晏岁哼着曲子，心情愉悦。
早上出发前坏久偷偷溜出客房，去偷看同住客栈的客人洗澡，又跑进厨房偷了一大堆腌火腿和牛肉干，悄悄塞在车垫下面，生怕路上没东西吃。
被发现后又对前来问罪的正义群众龇牙咧嘴，并在晏岁出来主持公道时颠倒是非，如果不是客栈有监控，晏岁倒还真信了他的邪。
坏久不愧是被煽动妖咒弄出来的坏久，坏起来的时候当真无懈可击，晏岁一点儿也不想爱他了。
怒骂无果，坏久像条虫似的，在后座愤怒蠕动了一会儿，不得已屈服，换了种语调，开始求饶。
“岁岁，放开孤嘛。”
“说了要反省，撒娇是没有用的。”晏岁道，“你别想了。”
坏久真挚地说：“孤已经完全改过自新，向善向好，对自己的错误有了深刻认识。”
“是吗，你错哪儿了？”
“孤不该偷厨房的东西，也不该去澡堂偷钱，孤更不该辱骂并抓挠客栈那些崽……善良的人类。”
坏久抬起猫猫眼，可怜巴巴看向后视镜里的晏岁，企图获得同情，“错啦，孤认错还不行嘛。”
“快松开啦，你这玩意儿是专门捆妖的，孤难受。”
晏久秉持着公正，也劝道，“他确实已经知道错了，就先放开吧。虽然我也讨厌他，但他毕竟是我妖力的一部分，被捆了我也不舒坦。”
晏岁笑了一声，看了眼身旁的大猫猫，直把晏久看得尾巴毛竖起。
“你们俩昨晚商议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那位客人抢了我们订好的房间，但你们也不能就把人家所有的钱顺走，荒郊野岭的，没了盘缠人怎么回去？而且后来我们也拿到房了，没必要的。”
计划被发现了，晏久心虚地偏过视线，轻咳一声，“这里是妖界，到了妖界就要入乡随俗。”
晏岁问：“随什么俗？”
晏久：“冤必报，债必偿。”
“这里还是人界，所以要遵守《限妖法约》，人类做错了事有法律处罚他们，但你要是做错事就会被负责西部的门派抓走，我还得去别人家的锁妖塔里捞你。”
晏岁笑着拍了拍晏久的肩膀，“下次不许再耍小伎俩了，你骗不过我的。”
晏久有些郁闷，分明大多数时候他要瞒过晏岁都很容易，但偶尔在这类事上当真就瞒不过去。
计划败露，晏久立刻打算弃卒保帅，对晏岁讨好道：“生他的气就行了，不要气我，我和他没关系。今晚还是让我睡床吧？”
坏久气得鲤鱼打挺：“叛徒！你这是踩着孤的身体爬上他的床！”
“孤还真信了你会保下孤，没想到妖力同出一源也不可信，孤气啊！”
晏岁乐呵呵道：“你什么时候乖了就能松绑，还是省省力气吧。”
“放开孤啊！”
.
深夜，三人终于到达下一处休憩的地点。
负责接应他们的是道盟，但出现在农庄门口的人却是徐有义。
徐有义穿着一身貂，衣服厚度在寒冷的漠西显得热极了，像是火坑里的馕。他上前一步，搓着手掌，热切招呼道，“哎呀呀，判官大人终于来了，小人在此恭候多时，大人请随我来吧。”
晏久把坏久扛在肩上，趁徐有义转身，凑到晏岁耳边，皱着眉嘀咕道：“怎么是他？”
“我也不知道，但屠悲教的母庄就在漠西，他会来也不奇怪。”晏岁神色有些无奈，却还是不得不跟着徐有义进了农庄内。
有人上来帮他们把车开走了，猜测是屠悲教的教徒，穿着一身皮裘甲胄打方向盘，场面瞧着可谓稀奇。
徐有义絮絮叨叨地介绍：“这里是屠悲教下辖的一处预警分庄，原本不该让大人来的，但这地儿实在偏僻，要找一处能住的地方都难，只好委屈大人将就将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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