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愣了下，不解地看向赵璟:“找我?”
“你是冀州来的?可还记得回去的路?”赵璟问道。
宋牧心下纳闷，却还是据实以告:“小的是跟王爷一起来建康的，还记得回去的路。”
闻言，赵璟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把宋牧从地上提溜起来，道:“你去收拾收拾，陪本王一起去守、皇、陵。”
宋牧怔怔地站在一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那小的先去找管家。”
“不急，明日再启程也好。”心里有了想法，赵璟反而不那么急了。
“好…好好。”宋牧连连称是，又道:“小的去给您收拾床榻。”
赵璟眯了眯眼，道:“你去收拾宋微寒的，本王今晚在他房间睡。”
“可……”宋牧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璟慑人的目光吓得不敢再多说，连忙行了个礼就去给宋微寒收拾床铺了。
须臾，宋牧便整理好了，转而欲言又止的看向赵璟。
赵璟躺在床上，睨了宋牧一眼，道:“有话快说。”
宋牧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嗫嚅道:“这…这个是您先前摔了的，小的便扫了上头干净的又装了起来，王爷临行前嘱托过小的，这东西务必要交到您手上。”
赵璟本来脸色已不好，但听到宋微寒才堪堪回转些许，片刻又咬牙切齿地接过了瓷瓶。宋牧有些担心地看着赵璟，赵璟无奈地回了句:“不会再摔了，你也回去睡吧，不要再睡在石阶上了。”
得到保证，宋牧才安心地点了点头，躬身退下了。
宋牧离开后，整个房间瞬地安静下来，落针可闻。赵璟把瓷瓶扔在一边，缩进了被窝里，被褥是刚洗过的，干净地只有皂角香。赵璟却像魔怔了似的，一遍一遍地嗅着，企图从中寻求宋微寒的气味。
一别已有二旬天，不知宋微寒走到哪了?有没有想自己?想着想着又生出些悲凉恨意，酸酸涨涨地充斥在他胸口，挥之不去。
冀州与建康所隔万里千山，路途遥远。建康在南，冀州属北，需跨过徐、青、兖三州方可到达冀州。
宋微寒一行连着赶了一月的路，才堪堪出了扬州进入徐州地界。
一连坐了一个月的马车，宋微寒只觉得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再看对面的闻人语，一脸浑然不觉。
宋微寒不禁感叹，江湖人以天为盖，以地为庐，露宿荒野惯了，反倒是自己显得娇惯了。
宋微寒坐在石头搭起的凳子上，又接过宋随递过来的羊皮囊，堪堪往嘴里倒了一口。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宋微寒看向闻人语，正色道:“先生，既已出了扬州，该告诉在下到底出了何事了罢。”
听得宋微寒询问，闻人语面色也逐渐沉重起来:“冀州已有数座郡府染上时疫，若不早些控制，恐生大乱。”
宋微寒大惊:“既是时疫，为何不早些说出来，在下也好禀报皇上派人下去整治。”
闻人语摇了摇头，道:“时疫只是我的猜测，我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些人的病发症反而更像沾上什么东西似的，时而疯癫，时而静默。一旦沾上这病，就会变得形容枯槁，死相极惨。”
“既是诊不出来，那便更要上报，也好召令多方大夫共同救治。”宋微寒皱了皱眉，不明白闻人语在犹豫什么。
闻人语沉默半晌，才低低地回了句:“我一路寻访，察觉到这病疫来的蹊跷诡异，便又四处探询，最后发觉这东西源于天家。”
宋微寒顷时说不出话来，这病疫居然与皇族有关，怪不得闻人语一定要等到出了扬州地界才肯吐露出来。
冀州的皇族只有云中王和定襄王，年初的金明宴定襄王并未来朝，这件事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等等……
宋微寒有些怪异的看了闻人语一眼，不由脊背发凉。他下意识就信了闻人语的话，可单凭她一面之词，又怎么能证明她不是骗自己呢？这事还有待商榷，他还是先静观其变才好。
暗暗打定了主意，宋微寒索性就沉默了。
闻人语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站起身来，问道:“公子可歇好了？”
宋微寒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稍稍活动一下手脚，道:“我们还是要早些赶到冀州。”
“不，我们得先去一趟广陵郡。”闻人语又道。
宋微寒不解的看向她:“为何?”
徐州有五方郡府，琅琊、东海、临淮，泗水、广陵。只要过了泗水临淮便可越过徐州，若要从广陵走，不但不近甚至还绕了远路。
闻人语抬起袖子，拿出一个纸筒，从中抽出一章羊皮小纸，只有巴掌大。
“这是我暂时研究出的可以延缓病疫发作的方子，但只能治标不治本，我在想若是再加一味药，会不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宋微寒了然道:“这药长在广陵?”
闻人语点了点头，又道:“也不能说是长在广陵，但是它现在的确身在广陵。”
宋微寒略一沉吟，低声试探着问道:“这东西莫不是在广陵王的手里?”
闻人语轻笑一声，称赞道:“不愧是乐安王。”
宋微寒却笑不出来，怪不得闻人语要带自己过来，敢情是想物尽其用，让他从广陵王那儿拿东西。
宋微寒可没有忘记，这位广陵王也没有赴金明宴，他可不认为这位公然与皇帝作对的王爷会乖乖地把东西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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