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席卷一切,南嘉佳生日快乐。
南嘉佳睡着了。
时光如梭。
“南嘉佳我学医怎么样?治病救人……你睡了两年了,该醒醒了。”
昨日稚气少年,如今青涩隐约成熟。
我是谁?
南嘉佳是谁?
什么是睡着?什么是醒来?
“昨天看到一条消息,一个沉睡二十年的植物人醒来了,医生无法解释,病人说,他想醒来,就一直想呀想呀,然后醒来了,和做梦醒来一样。
“你有在想醒来吗?”
什么不是醒?你在说什么?
我是醒还是没醒?
“祖屋拆了,搬家时找到你小时候视频,我俩小时候长得真的很像诶。我把视频拷进手机里了,我放给你听吧。”
少年操作手机,播放视频,画面模糊,声音不清晰。
蓝天,草坪,晴天郊外。
“嘉佳,看妈妈这里。“蒋洁娇在镜头外说话。
画面中的小女孩奔跑放风筝,脸上洋溢快活的笑。
听见妈妈的声音,她看镜头,黑夜的星辰全都可以在她眼底找到,熠熠发光。
她转脚要奔过来,下一秒,小石头绊倒她,“唔——”
下巴磕在地上好疼,口水都呛出来了,膝盖摩擦地面,高高的风筝摔在地上。
小女孩愣了,泪水迅速积满眼眶,她望向镜头。
“嘉佳摔倒了呀,可以自己站起来吗?”女人鼓励道。
“可以。”小女孩噙着泪水委屈道。
小手撑着地面,支起上半身后慢慢弯膝,脚掌踩实,她站了起来。
“拍拍身上的灰。”女人说。
小女孩像模像样拍打灰尘,而后注视镜头,小嘴抿起来微微笑。
眼睛湿漉漉的。
女人说:“嘉佳继续放风筝呀,妈妈给你录像。”
可是膝盖疼。
小女孩憋嘴弯身摸膝盖。
镜头转向第三人,女人没看见女儿的神情,“南仁强,别睡了,帮你女儿把风筝。”
风送来男人倦怠的声音,“姑奶奶,饶了我吧,昨晚陪你一夜放风筝还不够吗?”
“瞎说什么。”女人嗔道。
画面稳定,转回小女孩,女人说:“嘉佳,爸爸是个坏蛋,我们不理他,你牵着绳子跑,风筝会飞起来。”
小女孩摇头,直言,“不想放了。”
“为什么?”好不容易一家人空下来,又借到相机,而且,“嘉佳你不是一直想放风筝吗?爸爸妈妈难得有空陪你,不会因为摔一跤就不敢了吧?”女人激将法。
“膝盖疼诶——”小女孩噘嘴大声道。
“不要跑了。”她像一棵稚嫩的小树,脆弱娇嫩,但躯干笔直。
不跑了,膝盖痛。
她拖着风筝走来,镜头里她的身形逐渐放大。
即便她占据了半个画面,她依旧很小,小到风筝比她还大,仿佛可以带着她飞。
女人戏谑的声音响起,“有那么疼吗?确定不放了?之前哪个小坏蛋说最喜欢放风筝了,可以玩一天。”
“也没有很好玩——”小女孩慢吞吞说,不知是风吹散了声音还是她说得很轻,她的回答轻飘飘。
镜头划向小女孩下.半.身,一只手出现在画面中,拉起棉裤,膝盖露出来,随后女人说:“没什么事。”
手收回去,裤子落下来了。
小女孩整个人回到镜头中,小手卷回风筝线,蝴蝶风筝爬向她。
最后躺在她怀里。
“算了,不玩就不玩,不过下回爸爸妈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陪你放风筝了。
“来,嘉佳笑一个,妈妈还在拍你呢。”
小女孩直视镜头,怀里的风筝那么大,大到宛若她躲在蝴蝶身后。
她笑了一下,眼睛不似先前明亮。
下次要很久很久了吗?
其实还是想放风筝的。
只是现在膝盖疼呀。
摄像头放在远处,固定住,一家三口一齐坐或躺在垫子上,爸爸睡觉,妈妈看起了书,女儿独自玩玩具。
偶尔女儿视线从玩具上离开,落在风筝上。
几次后,她不再看风筝了。
放风筝没有很好玩。
她终是说服了自己,安心玩玩具。
…………
视频结束。
南博文笑说:“我从小到大没玩过风筝呢,南嘉佳,后来爸爸和蒋阿姨还带你放风筝了吗?”
没有。
再也没放过了。
为什么我会知道?
那个女孩是我吗?
“如果你醒来,我们可以一起放风筝,特别有童趣对不对?哈哈。”
放风筝——
是说把身体融在风里,在蓝天下奔跑吗?
这样的感觉还想拥有呐。
但是放风筝不好玩。
这是怎么了,还想拥有……不好玩……还想……不好玩……
不,放风筝很美好,是那个小女孩觉得不好玩的,那个小女孩不是我吗?
哪里出了问题?
椅子摩擦地板,制造刺耳声音,南博文瞪大眼,床头仪器脑电波有了变化!
他嘴唇抖动,猛地贴向南嘉佳,“南嘉佳你听见我说话了?是刚才那个视频吗?我再放给你听。”
少年操作手机,明明想尽快点开视频的,却屡屡出错,他的脸同时呈现截然相反的表情,笑和哭的重叠让他看起来分外怪异,“南嘉佳你等等我,我放给你听。”
“嘉佳,看妈妈这里。”视频开始了。
南博文望着床头的机器,哭得快活开心。
南嘉佳有意识了!
他抹眼泪,传唤医生。
……
“不想放了。”
因为疼,等一等还可以继续玩的。
……
“也没有很好玩——”
撒谎。
说好的不与人产生感情就不会受到伤害,不会难过,其实不与人产生感情就是最难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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