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不喜与人交谈，能让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说上话的人，长离，你是第一个。”杜若笑着说道。
“真的吗？”宋离满心欢喜，看来自己还是有做医心人的潜质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宋离在心中哼唱。
“自然是真。”
宋离不时瞟了陆生几眼，却只见他沉着张脸，不言不语，自己也不好搭话，便放弃了，转而对杜若道：“对了，杜若，我给你买了香料，你看可是你常用的那种？”宋离抬起左手，将香料递给杜若。
后者接过香料包，提至鼻尖嗅了嗅，道：“不错，是杜蘅。多谢长离，辛苦了。当然，也要谢过陆生。”
陆生听闻，将悬在腰间的杜蘅交与杜若。
宋离嘴角一抽，道：“陆兄也买了？”
“是我托陆生帮忙带的，没想到你们如此默契。”
宋离这才记起，之前在香料铺里听到的那段对话，那二人所指估计就是陆生了。
“我们进去聊吧。”杜若说道。
随后三人便陆续进了学堂，要说这学堂里还真是不一般，四面各悬挂了一幅画，为春夏秋冬四时景，学堂正墙还悬挂着楹联匾额。两边柱子上书有“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文字温润秀劲，沉稳内敛，包含了万般柔情，以“君子藏锋”来形容杜若的书法是再合适不过了。
连一向不在意书法的宋离看了也不忍赞叹：“杜若的字是真好看。”
身旁的陆生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后不露声色地收回视线。
眼尖的杜若倒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隐隐一笑，道：“陆生此番前来，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一阵。”
陆生一听，微微一惊，欲要反驳，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垂下眼睑，表示默认。
“住哪儿啊？”宋离问。
“你隔壁的房间。”
“哦，好啊。”
……
是夜，紧张得睡不着觉的宋离干脆扛起胡床到院里赏月，却看到陆生也在那里，怀里揣着两把唐刀，明月别枝，刀光凌冽。
“夜深人静，为何还把刀带在身上？”宋离道。
陆生没有看他，柔声道：“习惯了。”声音温柔得让宋离觉得有些好奇，遂道：“为何两次见面你的态度会如此不同呢？”
陆生听闻，只垂眸道：“不为何。”
宋离看他心事重重，关切地问道：“你有心事？”
陆生颔首不语，表示默许。
“不妨与我分享？多个人分担总是好一些。”
陆生凝视着怀里的唐刀，良久良久后，忽道：“这世上会有消除伤疤的药吗？”
“伤口很深吗？”
“嗯。”陆生闷声回应。
如果在现代，或许可以；可在这古代，估计不会有。
“没有吧。”宋离如实回答。
陆生闻之不语，似乎显得更加失落。
宋离慌了起来，他没想到会这样。老实说他自己也没什么正经咨询的经验，今日碰到的那位娘子也算是他第一个正式的来访者请求，所以他自己也难免紧张，现在又把陆生给说愁了。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可如何是好？
陆生看出了他的慌张，轻叹一声，道：“前几日，我遇到了一位故人。”
宋离心中惊叹不已，陆生着居然在和他说心里话，这让他倍感温暖。
“面容十分相似，可他又不是那人。”
宋离道：“那位故人对你很重要？”
“他离开太久了……”陆生答非所问道。
宋离顺着话茬儿，冒冒失失问道：“多久啊？”
陆生道：“今年是第十个年头。”
“你如今还记得他的样貌吗？”宋离又问。
这一次，陆生迟疑了片刻，凝眸望着宋离，道：“那人离开越久，我对其印象就越模糊。我只怕……会忘了他，所以在着急寻他。”
“他有何特征？”
“他的双手掌心各有一道伤痕。”
“除此之外呢？”
“他有一翠玉吊坠，常带身上。”
宋离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语句，感慨万分。心想，如果他不是从现代穿越而来，估计会第一个怀疑自己。
“实不相瞒，”宋离感叹道，“我也曾有一条翠玉吊坠，佩戴了二十年，却在前日卖了去。说起来，那还是我爹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陆生疑问：“留？”
“我是孤儿，爹娘在我出生不久便弃了我，我自小在孤儿院长大，那条吊坠也算是他们留给我的信物吧，啊，对了，”宋离一顿，单独解释道，“孤儿院就类似地方救济之所。”
宋离见陆生不语，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也不可惜，他们都弃了我，我又何必留着那玉坠？只是，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挺不习惯。”
“因何卖了？”
宋离笑笑，缄口不言，怕被同情，也怕被嘲笑。
二人皆不言语，气氛再次陷入冰点。
宋离不懂，初见时陆生时他眼底那异样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可二人还不熟络，他实在不好多问。
“那我，先回房休息了？”宋离试探性地问道。
陆生仍不言不语，望着怀中的唐刀。宋离却不知为何，似能感受到陆生并不想他走。再三考虑后，还是留了下来，闲聊道：“对了，进餐时我见你以左手握筷，你惯用左手？”
“嗯。”
宋离回想与陆生相遇时，自己看得很清楚，陆生明明是右手使刀，遂问：“可你似乎是用右手使刀吧？”
“嗯，对付那等人，无需用左手。”
宋离一愣，心想高手果真深藏不漏。
“对了，你的刀很厉害。”说着，对陆生竖起了大拇指。
许是提到了感兴趣的话题，陆生的眼眸微微一颤，道：“这就如同你的吊坠，这刀是我逝去的双亲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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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访者就是来进行心理咨询的人，即一般所说的心理咨询“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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