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从包厢里出来，刚转过一个拐角，迎面走来几个人，眼睛不可避免的看了一眼，就一眼，他感觉到了几个人身上的土腥气。
长年倒斗的人多多少少身上都会沾上一些墓里的味道。季月干这行干了十年，论眼力界儿，说不上多牛逼但也绝对不差。这几人中有一个看着还挺面善，说不定以前还合作过，一块儿下过地。
下地和倒斗都是行里的黑话，就是盗墓的意思。刨人家祖坟毕竟干的是些缺德事儿，总不能明说。
季月还没认出人来，也不打算认，既然回了师门，自然是做了金盆洗手的打算，那条道上的人关系还是断干净的好。本来也就没什么交情，就怕遭人惦记。
两边人都看到了对方，对面的一个戴着老式墨镜的中年男人看到季月咧开一口黄牙对着他笑了一下，径直朝他走来。他头发一缕一缕的整整齐齐的梳在额头前，穿着也挺复古，看起来像个算命先生。
“哎呀这是小季爷？三年没见您这可是一点都没变。还记得我不，咱一块儿下过夹子沟的那个，我是老王啊，王东。”王东搓了搓手，“一起吃顿饭？给你介绍介绍我后头几个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季月委婉的表示了拒绝，“王先生，见到你很高兴，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恕不能奉陪。”
另外两人这时也走近了，王东拉着季月给他们介绍道，“二位，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位就是刚刚我跟你们说的季爷，倒斗界的齐天大圣啊。”王东又转头看着季月，笑着说，“前几天还听道上有人说您金盆洗手不干了，可把我急的嘴上都出了燎泡，我这儿刚巧揽了个活，人家主顾指定要道上的小季爷也出这趟活。我正愁找不到您呢。”
季月虚挡了一下王东套近乎的手，“王先生您真是折煞我了，这名号我可担不起，大家都是同行，不比谁厉害。”
另外两人一个是手臂上全是纹身的光头，一对吊三角眼凶神恶煞，戾气很重，乍一看像是混黑社会的龙头老大。另外一个是个十**岁的少年，模样长得端正，双手抱胸，眼睛乌黑发亮。
那少年看着季月，说道，“老王，我怎么在道上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呢。”
王东面色一黑，“臭小子，别以为下过几个斗就以为是道上的瓢把子了。季爷下过的斗比你走过的桥还多，请季爷做次活儿，得这个数儿。”王东做了个手势，在那少年面前晃来晃。
“这么贵！”少年面露诧异。他自以为在同辈中已经没人比得上自己了，如今跟人一比价，觉得被人下了面子，神情有些不忿。
“贵有贵的道理，”王东扶了扶脸上的老式墨镜，由于镜片很小就一指来宽，季月能看见王东精明的眼神从里面透出来，“你跟季爷下趟斗，就知道季爷他值这个价。”
季月看这几个人就知道应该都是王东夹的喇嘛。王东能看风水可定墓穴，祖上三代都是干这一行起家的，他从小就学这一行的东西，属于比较厉害的人物，活儿干得好道上名气也大，经常有大主顾找他帮忙，主顾负责提供一些消息，而王东负责组织人马下斗，跟包头工组织工人干活一个道理。行里这种组织人下斗的叫做夹喇嘛。
季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没身份证，从京城一路坐大巴到江南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再算上归程，他答应御先生要在三天内还钱的，可不能失信。
“王先生，不瞒您说，我确实是不打算再干了。我还有急事，得先走了。”
王东看着季月要走，赶忙拦住他，拉住他凑到耳边低声说道，“季爷，道上人都知道，你下斗从来不为钱财，如今您突然金盆洗手，是不是找到那东西了。”
季月拍掉他拽住自己衣服的手，“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东咧开一嘴黄牙，掏出两张照片塞进季月手里，“我们老板十年前就注意到你了，十年来你的容貌从未发生过什么变化。是不是跟你找的那个东西有关？”
季月挑了挑眉，果然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也不急着看照片，“这样，我这边建议您的老板了解一下美容针或者是玻尿酸。人家六十多岁的女明星现在还在演少女。我三十岁饰演二十岁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王东的笑容僵了僵，“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是黑户口，您到底几岁恐怕只有您自己知道。”很快他又恢复了谄媚的笑容，“这张照片里的羊皮卷就是这次我们主顾弄来的东西。照片背后是我的联系方式。”
季月把照片塞进口袋，拍了拍王东的肩膀，“行勒，祝您一路顺风。”
王东看着季月远去的背影，摘下来墨镜，眼底流露出一种令人难以寻味的光。
“主顾没说一定要季爷吧。”刚刚一直没说话的纹身男人一双吊三角眼直勾勾的盯着王东，“王哥这是对我们两人看不上眼？”
“哎呦这哪能，”王东已经戴回了擦拭好的墨镜，笑的一脸真挚，“雷长达，这不是主顾的要求，但这是我老板的想法。”
雷长达冷哼一声，“人家还没答应你就把这个斗里的消息送出去。我们已经答应做这趟活的人，到现在却连半点风声都没有。”
王东拍了拍雷长达的肩膀，笑眯眯的回道，“雷子，你半路出家，我们这条道上的规矩，可比黑道复杂的多，你还得再学学。
旅游景点周围有很多名宿，季月随便找了一处住下了。金忠志还没有消息过来，不过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季月闲着无聊想起了王东之前塞给他的照片，从口袋里翻了出来。
看到两张照片的第一眼，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两张照片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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