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许翎坦白之后，从此我便在许府过起了游手好闲的快活日子。
许翎生为左丞相，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而我呢，作为丞相府的座上宾，丫环小厮都对我恭恭敬敬的，没人敢得罪我，许翎对我更是礼遇有加。
闲暇时，他时常会陪我喝酒下棋，逢年过节也时常会带我出去逛逛。他对我几乎是有求必应，我原本是来报恩的，结果反倒成了许翎百般迁就我，每次我任性惹出了什么岔子，他还要替我解决，我委实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虽然许翎对我千般好万般好，我却再也没有像从前那般和他亲蜜过。我们同所有的至交好友一般，总是发乎情止乎礼，他对我从来没有任何的冒犯和非分之想，我不免有些失落。
于是乎，有一日我一早就在他的书房等候他，想要和他好好的聊一聊。
他回到书房，见我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看着他，并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诧异，反而只是习以为常地往我笑了笑。
我道：“子允，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他温柔的说：“何事？”
我踌躇片刻，索性道：“如今你已二十多岁，人间的男子到了你这个年纪都是要娶妻生子的。何况你身为左丞相，没人在身边替你分忧照顾怎么行？”
他的眉眼微微上扬：“你想我娶妻生子？”
我道：“你若是有心上人那便最好。若是没有，我看莲儿姑娘就很好，对你一心一意又心地善良，你若是娶了她，一定会比现在过得舒坦些。”
他的笑意更深了：“怎么？莫不是小白春心萌动有心上人了？”
我：“............”
是呀，天天看着心上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他却对我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给他安排一门亲事，让自己彻底死心。
我被他说得红了脸，忙反驳道：“我没有，我是看你每日这么操劳，才想着有个人能关心你照顾你的。“
许翎笑得更邪了，半开玩笑道：“我记得，小白曾说，来找我是因为思慕我多年的缘故，此话可假？若是我娶妻，岂不是辜负了小白的一片深情。”
我：“...........”
此话假不假你心里没点数嘛？若是假了，我堂堂白灵蛇怎会让你一个凡人说亲就亲了？若是假了，我怎会每日对着一个不懂法术的凡人什么都不做？若是假了，我怎会死气白赖地赖在你身边怎么都不肯走？
我一时贪心，便不自觉说出了口：“不假，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的这颗心，便是你的了。”
许翎：“...........”
说完我就后悔了，以前他不知晓我身份的时候，这些话还能当成一笑置之的玩笑话，可如今一切都已经坦白，我要如何自圆其说地收场？即便许翎和我的情谊再深，他终究是一个凡人，不可能会接受一条妖蛇的表白，何况还是同性。
许翎脸上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好像听到了一个他始料不及的答案一般。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想必他对我的脾性也了解了七八，我不喜欢开玩笑，说出口的话向来是内心的真实写照。我既在他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便是对他情根深重难以自拔了。
我的内心无比忐忑，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缓缓道来：“小白，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分别的这十年里，我在天下第一剑宗玄门修行了八年。白灵蛇一族的传说我听说过一些，极其珍惜罕见的上古蛇族，天生有很高的修行天赋，到了这一代已经逐渐凋零，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稀有的族类。而我不过是一介凡人，说起来还算是半个修仙者，你可知修仙者的第一使命便是.......”
“便是斩妖除魔。”我接过他的话道，眼里却没有丝毫的退缩。听到他说曾在玄门修行过八年，我并没有感到很意外。我清楚地记得，十年前他就告诉我过，他的梦想是当一个执剑天涯斩妖除魔的剑客。
我又道：“人有善恶之分，妖魔亦有好坏之别。我不曾害过人，以后也不会，难道玄门的门规是见妖杀遇魔斩吗？”
他神色复杂地摇摇头：“小白，你太天真了，有时候这世道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好。但凡修仙者，大多从小就被灌输妖族十恶不赦的理念，我亦不例外，我曾经杀过很多妖，其中不乏你的同类。玄门这样做，虽然对擅闯人间的妖族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但也留下了诸多隐患。师傅一直教导我们，妖族是邪恶嗜血的，见之必诛，我秉持着这个理念活了八年。直到有一天，在我重伤濒死之时，一只狐妖救了我。从那以后，我逐渐看到了妖善良的一面，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想法和玄门见妖必诛的理念。可是........”
我听得正有些动容，许翎却停顿了片刻，微皱起眉，继续道：“可是玄门的人，除了大师兄没人理解我的想法，说我是被狐妖迷了心智。呵，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的心绪一时复杂，在我的印象里，玄门里根本就是一群一边打着斩妖除魔的旗号，一边又行不正义之事的伪君子。
我叹息道：“玄门本该是有修炼异能之人匡扶正义修仙问道之地，结果却成了我们妖族的灾难，导致我们妖族不管好的坏的，都只能常年栖身于蛮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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