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捏紧手指，指头泛出青白，将沈良抓的肩头酸胀，骨节咯咯作响。
沈良目眦尽裂，筋骨崩成长线，一寸寸皲裂成渣。
靳安邦头晕目眩，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泛出灰黑色的迷雾，阿卜杜拉从后方扑来，扑住靳安邦两臂，要将人摔到地上，靳安邦咬紧牙关，双臂前撑，一手攥住对方手臂，另一手化掌为拳，猛凿对手下|身，阿卜杜拉吃痛松手，靳安邦肩骨发麻，用力向侧方甩下，阿卜杜拉被拽住胳膊，重重摔在地上，靳安邦左膝顶他后颈，右膝卡他脊骨，发狠向下碾压，齿间冒出血色，淋漓沾湿下巴。
阿卜杜拉被铁钳箍住，肺管嗡嗡轰鸣，抽不出活命的氧气，他不知道这个挑战者的来头，更不知道这个人身上有伤，怎么还能爆发这样的力道。
他瞪圆眼睛，被压的眼球暴|突，眼底血丝弥漫，刚刚咳出残血，靳安邦摇晃起身，飞起一脚，阿卜杜拉瞳仁扩散，下意识蜷缩身体，靳安邦毫不留情，将对手踹下高台，直直砸落在地。
观众席响起一片惊呼，靳安邦靠上长绳，泄掉最后的力气，他眉骨被打裂了，血流在眼下奔涌，浸透半块下巴，在地上凿出血涡。
阿卜杜拉蜷缩起来，手脚不停使唤，鼻间唇角冒出血泡，咕哝沾湿地面。
整洁的衬衫被打烂了，裤子一片狼藉，破碎领带缠在颈上，似被炮|火炸开的蛇皮。
靳安邦眼前忽明忽暗，他眨动眼睛，挣扎剥开光晕，血流将视线浸染成雾，像在眼前覆上玻璃，他想抬手拨开，可手脚不听使唤，仅剩的力气只够他顶住长绳，挣扎稳住身体。
裁判在高台扬臂高呼，鼓励靳安邦再接再厉，给阿卜杜拉一个痛快，阿卜杜拉在地上扭动，站起来再摔下去，指头僵直起来，触摸不到台壁。
靳安邦吸入长气，两膝微微颤抖，他向前几步，抓住阿卜杜拉手臂，将人猛拽上来，卸力甩在旁边。
阿卜杜拉气息尚存，眼皮耷拉下来，盯住靳安邦的眼睛。
靳安邦坐倒在地，并不看人，唇|间飘出气音：“扯平了。”
阿卜杜拉怔忪片刻，微微扯开唇角。
他蔚蓝色的眼睛被血雾覆盖，折断的肋骨卡在肺上，呼吸间有簇簇血沫，齿缝粘满血红。
裁判在高台上挥舞小旗，他像被什么咬住尾巴，一刻不停叫喊，观众席被他的热情感染，掀起海浪般的潮涌，向中央倾倒而去，在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阿卜杜拉缓缓抬手，五指微微张开，做出向下的手势。
裁判骤然闭嘴，话筒传来刺耳沙鸣，观众席的声音停滞一瞬，随即爆发惊涛骇浪的怒吼，金银财物向中央砸来，有石块砸在阿卜杜拉头上，将他结痂的伤口劈开，凝固的鲜血肆意奔流。
阿卜杜拉没有解释没有闪躲，他放下手臂，仰面躺在台上，手臂如一只纸鹤，轻飘飘垂落下来。
他刚刚做出的手势······是投降的意思。
进了格斗训练场的人非死即伤，即使可以选择投降，几乎也没人会用，阿布拉作为这个季度的擂主，早已名声在外，押他胜的筹码不计其数，现在他投降退场，不少人输的倾家荡产，观众席上嘈杂不断，要把失败的擂主生吞下去。
工作人员匆匆从小门跑来，几个人手脚并用，将阿卜杜拉抬走，剩下的医务人员给靳安邦包扎，纱布浸透血色，裁判从高台下跳下，迫不及待跑来，抓住靳安邦的手，高高指向天空：“理查德成为新任擂主！”
他这边话音刚落，棚顶的几个音响同时躁动，音乐从里面流淌出来，这曲调温柔和缓，似涓涓细流，萦绕在会场中央。
躁动的观众像被温流抚平，他们两手交叠覆在胸口，三三两两站直，各个闭上眼睛，沉浸在乐曲之中。
前奏结束，音符进入高昂的主旋律，这乐曲一改之前的温柔，化为凌厉剑雨，从半空向下坠落，观众席开始齐声吟唱，他们离开座位，在走廊上挤成一片，头上顶头脚下顶脚，纷纷俯拜在地，黑压压的身躯似一片工蚁，翻涌滚卷波涛。
沈良愣愣站着，看向身边倒伏的麦穗，陆峰在背后按他肩膀，让他半跪在地，用兜帽罩住额头。
视野因弯曲而狭窄，沈良挣扎抬眼，格斗场二楼大门打开，随着吟唱声越来越大，几个穿灰袍的人率先出来，他们掌心交叠放在胸前，毕恭毕敬弯腰，众星捧月围成一圈，将一个穿白袍的人恭迎出来。
白袍人手握经书，身形矮胖，浓黑胡须缀满下颚，相貌平淡无奇，唯有一对铅灰色的眼球，像两颗不会转动的琉璃珠，蕴含淡漠雾气。
这个人·····一定是巴谷尔了。
沈良保持匍匐的姿势，嘴唇咬到发白，身体抖若筛糠，沈温的面容从心底浮现，同胞兄弟经受到的痛苦，从胸口攀爬上来，攥住神经末梢，肆意上下拉扯，将他五脏六腑揪出，在脚下碾压成血。
陆峰从背后匍匐过来，趴到沈良旁边，从袍下伸手过来，握住沈良小臂。
混乱脚步越来越近，一群人穿过走廊，走下台阶，从看台第一排走过，径直向格斗台走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巴谷尔目不斜视，即将登台的时候，他转过身体，在人群中来回扫视。
那吟唱的歌曲到了高|潮，声音魔音穿耳，震得人脊骨发麻，半身越坠越沉。
巴谷尔骤然抬脚，在信徒们疑惑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沈良。
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分外清晰，巴谷尔体态臃肿，走路时脚下震|颤，地面随之发抖。
沈良和陆峰的兜帽都没有摘掉，两人混在虔诚的信徒里面，只觉藏刺在背，巴谷尔站在沈良身前，目光削薄似刀，眼珠缓慢转动。
他抬起左手，向下指指，旁边穿灰袍的人拿出手枪，黑黝黝枪口向下，四周弥漫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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